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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有,还道什么提得起、放得下?她真真高看了自己。

  他一说要带红缳过来,她就疼到顶不住,还逃跑了,当真出息。

  只是他像恼恨至极,气急败坏骂了许多,瞪着她直念他对赤狐少女,并非她以为的那样吗?但,他确实很在意、很在意,执念不断,不是吗?

  她哭累了,脑子不好使,睡意终于来访。



  先睡会儿吧,醒来还得赶路回去,马匹和剑器都留在小绿洲那儿,总得去取。

  也许他会留在那里,明儿个若见着唉,她会努力不哭,也不逃。

  醒来,天光竟已大亮,她被日阳热力晒醒。

  眼皮特别沉重,得靠自个儿意志撑持才能清醒。

  身子亦沉,才使了不过一刻钟的轻功,就觉体内气滞,双腿绑了重锚似。

  费力往小绿洲赶回,她渴到整张脸都埋入水里,咕噜咕噜大喝过后,伏在泉池畔边像睡着了,实也无力去想白凛去哪儿?还在不在?



  马匹和行囊都在原处,她精神稍觉恢复后,起身装满两只羊皮囊的清水,提剑上马,再次启程往东边走。

  估计不出三日就能回峰下城,她想快马加鞭,但身子很是不对,不配合啊。

  不像生病,就是沉。很沉。

  倒不知自个儿变得这么娇贵,身子竟沉到险些摔马。

  傍晚甫至,她已在一片背风坡紫了营,歇息下来。

  虽落过小雪,坡上整大片的银穗芒草未见枯态,风一过,浪荡起绵密的芒穗,“沙沙、沙沙——”声响不尽她侧身蜷着,抱剑在怀,沙沙声音犹在耳畔,她神识已渺,沉沉睡去。

  此时远处的坡棱上,一抹修长身躯从幻身转成真体,静静浸淫在霞光里。

  他已尾随她好几个时辰,心里一朵情花摇曳,光瞅着她都要双颊生晕。

  终于有些明白她那时说的——

  见着心仪的人儿,是会脸红的,因为心里喜爱

  只是这女人太欠教训,她拿他跟旁人凑成对还勉强好说,可她把他当初给的“聘礼”丢回来,这算哪招?!

  真是来祸害他的,害他一颗千年狐心既痛又苦,想到她醋到飞逃,痛苦的心又奇诡地觉出一些些甘甜,尝到一点点蜜味。

  至于该如何“管教”她,他思前想后,斟酌再斟酌,还没订出全套功夫对付她,所以迟迟才未现身逮人。

  须知惹火九尾雪天狐的,管他是神是魔、是人是妖,虽远必诛,不分群种。

  她这样欺负他,想全身而退少发春秋大梦!

  芒草扬起一波波银浪,鼻间尽是奇清气味,他居高临下俯视,尽管相隔好长一段距离,他犹能看清她那方动静。

  她蜷着睡下,似一下子已入深眠。

  她熟睡到根本昏死过去似,连野地精魅群靠过去都没能察觉。

  按理她血气融入他的气味,精魅们对她不敢妄动才是,但那是在西南大地,以凛然峰为央心往外的百里地围,那方的精魅再蠢、再钝,也知不能招惹他,如今远在西南大地之外,精魅原就浑沌,哪晓得顾忌,只知她血味香浓气饱满,不食她食谁?

  白凛先是冷眼旁观,看那一只只闪烁绿光的精魅停在她面上、身上。

  她无丝毫动作,任精魅吸附汲取。

  他皱眉抿唇,不痛快的感觉瞬间加剧。

  她怎么可能无感?

  就算动不动就跟杂七杂八、来路堪疑的鬼魅妖精相往,她也不该放纵那些玩意儿食她生气啊!她可是有他的内丹护守,怎可能啊!

  他猛然一顿,气出两团红晕的俊面倏地发白。

  未再想,未迟疑,他身形入风,眨眼已挪移到她身畔。

  “散!”一字诀从唇珠喷出,袖中长指都还不及挥动,停在秋笃静身上的绿光尽被除去,散得不着痕迹。

  他赶紧近身去看,见一向朝气蓬勃的鹅蛋脸染上青灰色,惊得他俊脸都跟着惨青了。左胸闷痛,气她,更气自己的迟钝。

  她都丢出他的内丹了,此刻睡昏过去,哪还能敏锐察觉到什么?

  “你不让我安生,我也不教你好过。”

  他胡乱发狠,就是气,不甘心,但实在也没法子整治她,一把将她抱起,发狠便把那两片嫩唇堵上。

  勃勃生息从他口中泄入她芳唇内,源源不绝,要她快些恢复,要她元气饱满、生动带劲,不要死气沉沉

  嘴上说要给她一顿教训,行径偏偏充满连他都没法克制住的蜜意。

  不知泄出多少生息,亦不知吻了她多久,怀里的人儿终于动起。

  她大力挣扎将他推开,随即弹坐而起,怀中长剑“唰”一响,亮出半截!

  第13章(2)

  秋笃静陷进黑梦中,梦境突然狰狞起来。

  她喘不过气,拚命抵拒那股沉重力道,都快力竭弃守了,一股活泉蓦然灌入。

  得到那饱美的滋润,她周身大动,一张眸就觉黑压压一片覆住呼吸。

  多年练武的习性让她瞬间做出防备,只是淬霜长剑未尽出鞘,她已看清眼前之人是谁。

  说不得话,她双眸睁圆,气息寸长寸短。

  白凛也说不得话,知她是被惊着了,他心里浅浅的流火烧成深深的一片,与她就这么惊异又紧绷地对峙。

  “你弃夫不说,还想杀夫灭口吗?”他冷声打破沉默。

  她猛地倒抽一口气,神识清楚些了,淬霜剑随即回鞘,仍被她紧抱在怀。

  “我不知是你,我以为以为”想到的是玄宿豢养的、盘据那一整座穴顶的精魅。甩甩头,她眨动困乏的眸子,突然又抿唇无语。

  开了那朵千年不开的铁树情花后,天狐大人该有的凛然高傲全灭了似,在某位姑娘家面前变得十分暴躁。

  不!不再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她是他家娘子!是他的!

  “你想以为什么都成,就这一件,你最好搞清楚了再说。”话一落,他从左袖袖底拖出一件泛红光的小物,力道微重地往地下一掷。

  红光小物甫落地,一声呜咽传响,那小东西眨眼间变大再变大,现出人形。

  红缳?!

  秋笃静瞠目结舌。

  她不是因为乍见赤狐少女而惊住,而是一个原本美丽娇嫩的少女,那头柔云般丰润的发丝竟全没了!光秃秃一颗头!

  “姑娘呜呜呜姑娘救命呜呜呜我不敢了、真不敢了,姑娘救命啊!呜呜”

  匍匐在地,红缳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若不去看她发上无毛,其实神态是挺楚楚动人。

  她爬去就想抱住秋笃静的腿,一道无形鞭甩打在她手臂上。

  “你碰她试试。”白凛阴冷勾唇。

  惨叫了声的秃头少女吓得蜷起身躯,八成早先已吃足无形鞭的苦头,才挨了一记就安分了,连哭声都很努力压住。

  秋笃静傻愣好一会儿,两片唇嚅了半晌才蹭出话——

  “红缳的头发怎么为什么?发生何事了?”

  一小道银辉忽而抛到她大腿上。

  她拾起一看,是一串女子饰物,底下缀着长长的雪丝流苏。正自纳闷,抛出此物的男人阴恻恻低笑——

  “我寻她,上天入地都要把她揪出来,就为了讨回你手上那东西。”

  秋笃静低呼了声,瞧出端倪了。“底下这流苏是你你的雪发!”

  “当日遭偷袭,黑刹之气袭身,我被拖进玄宿设下的结界。红缳趁我虚弱动弹不得之际,断我一绺发,笑说要做成饰物系在腰间。”

  他目光淡扫,被扫上的赤狐少女抖得十分厉害,齿关乱颤,满脸惊惧。

  可想而知,在被收进袖中之前,小赤狐都不知被心胸狭窄且有仇必加倍、加倍、再加倍奉还的天狐大人恶整过几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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