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凡立即起身,决定走人。但手背却被一只大掌按在桌面上。
“敢跑,你就惨了。”他不怀好意的威胁令人毛骨悚然,要知道他比唐震余可怕千万倍。
无奈下,江蓠凡只好暂时忍气回坐,看他究竟要做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跟踪哟。”他回答的好自然。
“水寰先生,我郑重拜托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太了解他死皮赖脸的心性,愈跟他蘑菇愈是没完没了,所以她这一次难得地跟他心平气和。
“不可以。”可惜男人不领情。
“水寰!”
俊脸漾起邪气,更是得寸进尺。“告诉我,唐震余刚才说了什么,瞧你兴奋成这副模样。”
“有本事你自己查。”
“不说啊。”他徐缓绽开了坏坏的笑。“那你的如意算盘可要白打了哟。”
江蓠凡一慌。“你要破坏我的计划。”
他点头,要知道这回他又自食其言管起她的事来,想必往后必然会有一大堆的酸言讽语浇到他头上去,他当然要索取应有的代价。
“把计划告诉我。”
“休想,那是我的私事。”
“不是私事。”霍然伸出的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摇摆,水寰深深地不以为然。“那怎会是你个人的私事呢?你利用达业公司来做为接近唐震余的跳板,手段可是很过分哟。”
她抓起合约书丢给他。“我替达业公司签下这纸获利可期的钜额合约,我并不欠谁。”
“你还不懂吗?”
她瞪他。
“你真是天真。”水寰终于忍不住叹出气,怎么他提醒了半天她还是不懂,小妮子连唐震余的不怀好意都感觉不出来,想成什么大事。
“随你,你可以当我无聊、当我天真,当我在勾引如意郎君,只要你高兴。”她完全不领情。“至于你,我最后再警告一次,倘若你敢破坏我的计划,我会不顾一切的毁掉你,如果你真想试一试的话。”她说真的,如果他敢从中作梗,她必定以性命相拚。
“我是在帮你耶。”
“离我远一点!”再撂一句,她抓起皮包飞快地逃离他的视线。
“你跑不掉的。”水寰也冷硬相对。
☆ ☆ ☆
淡远的山、蓊郁的林木,宛如丝带翠玉般地环绕整座岛屿。清风徐徐拂来、鸟声啾鸣,无争的景象分明是世外桃源的最佳写照。
而在不远处清澈的山溪旁,则有几名小顽童在河床嬉戏,还有几对男女倚偎坐于大石头上,眺望远方、尽情揽翠。无忧的景象在在证明着它的与世无争,幻之影是人间天堂。
但,不久后却是出现一名憔悴的绝美妇人。妇人低垂着头,在十位老人的押解下,踊踢蹒跚地走过跨越山溪的拱桥,步履沉重地往前迈去。仿佛丢了灵魂的躯壳,面无表情、意识全无地跟着长老群身后,往一里外的空地方向而去,绝望地接受她最后的命运。
因这一幕,小顽童放掉了捧在手上戏要的小鱼儿,呆立在溪畔傻傻望看她,而那几对相互倚偎的男女情人也纷纷回过头,投以无限的同情。虽然心怜,却也爱莫能助,谁叫被押解的绝美妇人犯下了幻之影最严重的大罪──她丢掉了五彩幻石。
突然,场景一换,巨大的声响瞬间放肆狂作,随着巨响发出的同时窜起了一团熊熊的烈火,红焰狂舞喷出,掩盖了天际,而随之直冲云霄的黑烟则幻化成一条吞噬的黑龙,俯降下,再与圈成了一环的艳红火焰相交错,卷滚回旋。极红与残黑,不留情面地将美妇人困在其中。光环倏然缩紧,愈缩愈近……毫无空隙地包围立在中间的中年美妇人……一寸一寸地逼近……
难以忍受的热度狰狞的扑袭而来,狂妄的要烧灼她、吞灭她……
被困住的绝美妇人因高热而痛苦、而扭曲、眼看整个身体即将被烈火焚化……
不要!
江蓠凡霍然弹起来,惊惶的尖叫一声!半晌后,才发现火焚记只是一场梦境。虽然只是一场梦,她仍然怕得全身发抖,冷汗更是失了控地不断从额际滴落下,染湿了衣襟,窜进了背脊。
不!不要……妈妈是无辜的,她不能受这烈火焚身之苦。
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是江克中──她的父亲。是他取走了五彩幻石,是他将幻之影的宝物给窃取,该受过的人是江克中才对。
但他也是她的──亲人,即使她不愿意承认。
想到这一点,江蓠凡仿佛变成一颗泄了气的皮球,虚脱地倒回床上。
瞒了十多年,还是因为祭典的来到而揭发了五彩幻石已经失踪十多年的秘密,结果引来意料之内的轩然大波,谁教五彩幻石是幻之影的最重要费物之一。
若非母亲的心性众人太过了解,而引狼入室的过失也得到当年知悉她恋爱史的长老一致求情,这才得到独排众议的机会,肯给予通融,由江蓠凡代替母亲在三个月内寻回五彩幻石,也才得以让母亲能够暂时押后火焚之刑的行刑时间,让她踏出幻之影找回五彩幻石救回母亲一命。
来到台湾后,她很快查到江克中的下落;原来十多年前逃离的他正在唐家享受荣华富贵,恣意快乐地生活着。江克中早就忘了她的女儿、忘了幻之影、更忘了母亲、忘了他的偷窃之罪,留下她母女俩如今的无依。
贝齿咬白了下唇,床单被她死紧捏住。
何苦呢?想这些对事情根本没有帮助,她唯一的任务就是取回五彩幻石,即使眼前重重荆棘阻碍,她也只能往前冲。
铃……突来的电话声响打断了她的冥思,好不容易摆脱飘摇情绪的江蓠凡起身接起……
“喂?”
“蓠凡小姐,你考虑得如何了?”是唐震余。
江蓠凡紧紧握住话筒,告诉自己要冷静、镇定一些。
“蓠凡?”
“唐先生,谢谢你的抬爱,我……”眼前突然浮现水寰不以为然的脸庞。“我……”
“如可?”
头一甩,甩掉她的不定,牙一咬,道:“我答应你!”
“很好。”唐震余一笑,似乎非常开心。不知是不是她太过于敏感,她竟然感觉到电话那端的男人好像松了一口气。“那么后天晚上正好有一场小小的生日派对要举行,希望你赏脸参加,我想趁此机会为你引荐唐氏机构的各部门主管,让你能够尽快熟悉一切。”
“谢谢你的邀请,我会准时到达的。”
“那么我们后天见。”
“后天见。”喀,电话挂断。江蓠凡怔怔地望着电话筒发呆,不确定的心思摆晃得更加激烈。
第五章
记得前天唐震余说那只是一场“小小”的生日派对,怎么一步入会场才发现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所谓的“小小”,竟然是指包下这间五星级大饭店的最佳宴会场所,且所呈现的布置简直到了精巧华丽的地步,而订下的佳肴又净是此一名贵又稀罕的珍品,再加上参与生日宴会的贵宾除了属于唐氐机构的高级主管外,还有许多富商巨贾、政界高官,一些只在媒体杂志上才有幸得见的名流,全在今天见到了真面目。
江蓠凡有些不适应。一来她从未参与过这种炫华的场面,二则她不曾接触过这种经过包装的大阵仗,三来人与人之间的那些空洞的对白听起来嗯心又虚伪,实在很让人难以接受。
好累!
面对人们的觑视,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上这件普通套装有何失礼之处,难受的是自己不能暴露真性情,还得伪装是很高兴地来到这边,跟在唐震余身畔,像只花蝴蝶似的一次又一次地与唐氏集团的重要主管们认识。又因为她是第一个能够成功陪伴在唐震余身旁的女子,一些暧昧的联想与看法纷纷出笼;即使他们不敢当面明讲,但指指点点的难堪也是她不喜欢却又不能当众反驳的讨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