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渺笑道:“再思兄莫太小觑自己,再思兄若为官,必是贤臣良相之才,若能得再思兄相助,胜过得到千军万马。”
捧了他一把之后,他接着说道:“七皇子身边缺少个能筹谋擘划的军师,他一直很欣赏再思兄的才干,早有心延揽,可惜屡被婉拒。得到消息再思兄暗访名医,便也暗中命人四处寻找,这才找到了柏神医,便匆匆让我来领再思兄前去,只盼再思兄能承七皇子的情。”
听完,辛再思的目光移向一旁的姜妈妈,“辛家被满门抄斩之事,真是涂家所为?”
“千真万确。”
“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拿不出来,不过这事是我安排在安王府的细作探得传出来的,你若怀疑,不妨探探你娘子知不知情。人说酒后吐真言,也许能从她口中问出一二。”怕他不知如何询问,姜妈妈还热心的提供了个办法。
辛再思垂眸思索,片刻之后,抬首道:“我要带思露离开这里,有什么条件,姜妈妈尽管开出来。”
姜妈妈看了秦思露一眼,不疾不徐的表示,“我的条件只有一个,帮助七皇子夺得皇位。你若答应,今日就可带走她,若是不答应,她只能继续留下。”
秦思露心头一紧,瞬向辛再思。
他也望着她,安抚的握住她的手,看向姜妈妈,颔首答道:“我答应。”
见他同意,朱渺手里的折扇摇得更欢快了,热络的说:“再思兄,明日我便带你去见七皇子,他若得知此消息,定很高兴。”
见达到目的,姜妈妈笑呵呵的起身,“可儿,你帮寒露收拾收拾,若你也想跟着她走,就一块去吧。”
可儿惊讶的看着姜妈妈,“奴婢也可以离开云鹊阁吗?”“这要看寒露愿不愿意带你走。”姜妈妈笑着睇向秦思露。
可儿渴望的望着她,却没有出声央求。
秦思露很喜欢可儿,也想带她一块走,不过还是得问问辛再思的意思,便抬头觑向他。
辛再思微笑道:“你若想,就带她一块走吧,身边也好有个人照顾你。”
当他开始为七皇子做事后,恐怕也没有太多时间能陪伴她,有个她熟悉的婢女在身边服侍着,总是好的。
征得他同意,秦思露欣喜的上前拉住可儿,“可儿,你就跟我们一块走吧。”
“多谢寒露姑娘、多谢辛公子!”她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早就想离开,此刻能有这机会,开心得阖不拢嘴。
“再思兄,我的马车就停在云鹊阁外,不如待会我送你们一程吧,免得出去教人给瞧见了,传到涂家人耳里。”朱渺好意的说道。
带他去找柏神医,两人乘坐的是侯府的马车,返回万安城时自然也是,辛再思若不蠢,自是不可能将秦思露带回辛家,会寻别处将她藏起来,此刻没马车遮掩着,总是不便。
辛再思没有拒绝,接受了他的好意,“那就有劳朱侯爷了。”
第9章(1)
辛再思将秦思露安置在城外一处别庄里,那里除了大管事罗尚德之外,没有人知晓,这本是辛再思买下以备不时之须所用,就连涂雅若也不知。
安排好一切之后,辛再思与朱渺乘着入夜闭城前回到万安城。
马车里,辛再思询问朱渺,“听闻云鹊阁的主人是陶尧国师的弟子,此事可是真的?”
朱渺摇扇轻笑,“再思兄也听过这个传闻呀,坦白说,这件事就连我也不确定,我只知道姜妈妈是帮着七皇子的。”
“七皇子没同你说过?”辛再思质疑。“我问过,但他没回答。”
辛再思没再出声,一路暗忖着,若云鹊阁背后的人真是幻空,那么也就意味着连陶尧国师都在暗中支持七皇子。有陶尧国师的支持,七皇子争得皇位的胜算要高出其他皇子许多。
朱渺知道今日的事,够教他心思紊乱了,他恐怕要花好一段时间来厘清思绪,因此没再多说什么,直到马车抵达辛府、辛再思准备下车时,他才又道:“芦湘酒非常香醇,但酒量差的人饮下一、两口便容易醉,然最妙的是,还不容易教人醉得昏死过去,而会觉得身子轻飘飘又情绪高亢,这时若有人问话,便容易卸下心防吐露真言。”
辛再思没答腔,他明白朱渺的意思,只稍稍颔首,便下车进了府里。
芦湘酒酿制困难,量十分稀少,且因酒香醇厚,酒性烈却不烧喉,十分受到嗜酒人士的吹捧,因此贵如千金,并不易购得,不过辛府先前也曾购进一,两坛。
此时正值晚膳时分,辛再思收敛起所有思绪,吩咐下人备了一壶芦湘酒,便若平常一般,回到与涂雅若所居的院落。
见他进来,正在用晚膳的涂雅若欣喜的迎上前来。“相公回来了,怎么不让人先行通知我?我好准备准备。”
这几日因国师回覆的那封信,令她心情低沉,因此也没心情梳妆打扮,她连忙拢了拢发髻,就怕被他嫌弃。
他不动声色的温笑道∶“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没让下人先来告知一声。”
站在她面前,辛再思心头五味杂陈。当初虽是为了报恩而娶她,但与她结为夫妻一年多,多少也有些感情,她对他的情意他亦很清楚。
可此刻看着她,他却不由得思及,在他与她成亲的这段时间里,秦思露受着怎样的剜心之痛,他的心便忍不住阵阵抽痛。
涂雅若喜笑颜开,牵着他坐到桌前,“相公用过膳了吗?我吩咐蔚房再做些菜来。”
“好,我带了一壶酒过来,待会咱们一块喝。”
见他这么好兴致,她的心情大好,立即吩咐婢女让厨子再多烧几道菜,接着为他说起他不在时发生的事——
“大嫂又生了个孩子,是个儿子,那娃儿生得白白净净的很是俊俏,看见我例着那张还没长牙的嘴,笑得可高兴了,还有我一抱他呀,他就不哭了,我娘说以后我定是个很会带孩子的好母亲呢。”涂雅若刻意提及孩子的事,想引起他的兴趣。
“你大嫂这都生了好几胎了吧。”“这是第四胎了。”
“要是你喜欢那孩子,可以常常回去看看他。”辛再思温声道。
他没说出她想听的话——你若喜欢咱们就生一个吧。涂雅若心里很失落。不久菜送上来,辛再思屏退下人,为两人各斟了杯酒。“咱们成亲一年多,有劳娘子为我操劳府里头的事,我敬娘子一杯。”他举杯敬她。
“这是我应该做的,相公不必这么客气。”涂雅若含笑饮了一口。
他再为她斟满酒,又再举起酒杯,情义深重的说道:“当年多亏了你与岳父帮助,我才能死里逃生,还蒙娘子不弃委身下嫁,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头,此恩此德无以为报,我再敬娘子一杯。”
“能嫁给相公是我的福气,相公别这么说。”她也举杯再饮一口,饮毕笑道:“相公今儿个怎么一直在敬我酒?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昔日两人一块用餐时,他鲜少这般一杯接着一杯敬她酒,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辛再思神色忽地一沉,叹道:“今日我回来时,途中听见有几人感慨的提及当年受到三皇子的事牵连而被满门抄斩的那些臣子,说他们全都没了后人,就连忌日也没人可去吊祭,着实可怜,我不禁想到在这场灾难里,只有我侥幸逃过一劫,辛家才不至于同他们一般绝了后,不免有些感触,当日要不是有娘子和岳父相助,只怕我如今也早同他们一样,成为一缕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