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沐浴后会同坐在床上,看着彼此的双手。
她先前的伤已好了,又有了一双白嫩的纤纤玉手,而他的大掌即使天天上药,内用外敷,仍是伤痕累累,还多了几个茧。
她没想到他这么能忍,喉头微微紧缩,在心疼之余,以药膏轻轻的涂抹。
他只静静的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她亦回以一笑,接着她再拿了另一种能解肌肉酸痛的药,他毕竟不是练武之人,天天硬撑在马背上下起伏,自然全身僵硬疼痛,在替他的身子擦完药膏,她起身在水盆洗净手后,回到祖绍威身边,乖乖的拿润肤膏擦拭双手,这是为了他而擦的。
不只是要让双手保持滑嫩,在替他的手擦药时也不会因粗糙而弄疼了伤口,但最重要的是,他喜欢她的手白皙滑嫩,这也算是女为悦己者容。
全部完成后,两人躺在床上,他搂着她,她则轻轻的偎向他,聊着今日发生的种种,聊着聊着,最后不是有一人先行睡去,另一个人才笑着去梦周公,就是两人相依相偎的以轻柔的吻展开翻云覆雨的缠绵,虽然,祖绍威有手伤,但小两口已经很有经验了,只要「小心手」就可以……
屋外,月色深深,屋内,春意浓浓。
驯龙驹有了进展后,另一匹龙驹在几名大夫的细心治疗下,病情也渐入佳境,已能自己进食,另外,祖德源也稍来家书,说与老总管再游山玩水一段日子就会回家。
这一日,祖绍威与黎亮亮正从城里要回到祖家大院,马车内,小两口很开心,因为他们刚谈妥了一笔大生意,家里的副总管也飞快的策马进城,交给他们一封赫亲王的亲笔信,内述他能理解、也感受到他们的愧疚与歉意,他也不急,愿意多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驯马。
一切,好像要否极泰来了!
赫亲王给的时间绰绰有余,祖绍威骑乘龙驹已经很顺利,一人一马相当融洽,已能驭风而行,其他骑师也能试着靠近,只要他在一旁安抚,也能上马骑一小段。
黎亮亮也是爱马之人,被他吼过一次,就没机会再坐上龙驹,祖绍威知道她的渴望,笑着道:「今天,妳可以试试骑上龙驹。」
她笑着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马车在祖家大门停下,甫下车,就见两名小厮急急的要上马背,一见他们又连忙翻身下马,朝他们跑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正要找两位主子呢,飞哥牠……没人可以阻止表少爷,你们快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厮急了、慌了,话也说得不清不楚,因为祖家大院上下都很清楚,跟着少夫人陪嫁过来的飞哥是她最亲的家人,意义非凡啊!
飞哥两人脸色一变,黎亮亮顾不得丈夫,急急的飞身往大院后方的马场掠去,祖绍威则飞快跳上马背,策马冲进大院内。
最终黎亮亮还是快了一步,但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一幕。
栅栏内,张宇臣骑着飞哥,强迫牠跳过前方的障碍物,但距离不对,牠跨步的节奏也不对,牠跳不过去的!黎亮亮立即施展轻功飞掠过去,却来不及了。
飞哥见到障碍物想煞住步伐,但距离太短,牠直直撞了上去,一声让她几乎要心跳停止的撞击声后,就见牠倒地发出痛苦的嘶鸣。
张宇臣则跌了个狗吃屎,也痛得哀号,「我……我的脚……」
黎亮亮脸色苍白的扑到飞哥身边,双手环抱着牠,泪水不停不停的落下,「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脚好痛啊!快叫大夫!」张宇臣还在哀哀大叫。
她泪眼瞪向他,「你害死牠!你害死飞哥了!呜呜……」她趴在飞哥身上,哭得肝肠寸断。
此时祖绍威赶到,下马快步冲到她身边,一看到飞哥的一双前脚全折断,正痛苦的喘息着,他难过的蹲下身,一手拍抚着痛哭失声的妻子,一手轻拍着飞哥,「亮亮……」
「我不要,我不要……」她知道他要说什么,转头又瞪向被家丁扶起身的张宇臣,「为什么?表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泪眼里有着毫无掩饰的怒火,第一次,她想杀人!
张宇臣的脚也受伤了,本想吼回去,但见祖绍威的表情也很可怕,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飞、飞哥这阵子能跑了,跑得也不错,我以为他可以——」
「他不可以!」她根本听不下去,怒气冲冲的朝他大吼!
他忐忑的再看了看祖绍威那冒火的俊颜,心里不禁气起徐士文,他想的什么鬼办法!
「好吧,是我错了,我可以补偿,妳在马场里选妳喜欢的马,两匹、三匹、十匹、一百匹都我都允了……我会付钱的!」不是他想妥协,而是他发现他引起公愤,马场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怒气看着他。
「呜呜呜……飞哥不只是我的马,我当牠是朋友、是亲人,没有任何一匹马可以取代,你可恶,该死的你!呜呜呜……」黎亮亮满脸泪痕,什么教养也不管了,她想咒骂,她想杀人!
「亮亮,表哥的事晚一点儿再说,飞哥牠很痛。」祖绍威不忍的看着几乎要发狂的妻子。
「可我不行……我下不了手,我不要!」她心痛的埋在他怀里痛哭。
他朝一旁的沈雷点点头,沈雷明白的靠近飞哥,接过家丁拿过来的刀子,在牠耳畔说些好话,刀身随即没入马腹,不一会儿,飞哥痛苦的喘息声慢慢消失,起伏的马身也渐渐静止。
「哇——」黎亮亮大哭,这痛不欲生的哭声让在场的奴仆都为之心酸,小雁跟其他丫鬟更是忍不住也哭了出来。
祖绍威看着紧紧抱着飞哥不放的妻子,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她才愿意放开牠。
飞哥被奴仆们搬进牠专属的马厩,黎亮亮也随即跟进去,她不准任何人进来,就连她最深爱的祖绍威亦然,她只想好好的陪伴飞哥。
她这一待,从白日至入夜,祖绍威贴心的叫奴仆们多备了几个暖炉,让她能温暖些。
马厩里,黎亮亮侧躺在飞哥身边,轻轻抚着早已冰冷的飞哥,细数牠来到她生命的时间,点点滴滴,好多好多美好的回忆……
她的泪水不停落下,哭得不能自己,「呜呜呜……对不起,飞哥,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对不起……对不起……」
马厩外,还有一个静静陪伴的身影,祖绍威抿紧了唇,看着灯火通明的马厩,脸上的自责更深了。
第10章(1)
翌日,祖绍威陪着黎亮亮将飞哥埋在后山湖畔,静静陪伴她许久,再处理大院的事务,转眼又近黄昏。
此刻,在夕光霞影映照的客房内,当祖绍威告知将安排他住到客栈后,一脚裹着纱布,脸上也有擦伤的张宇臣立刻开骂。
「你见色忘友……不,你是怕妻的懦夫,就因为那匹老马死了,我就得搬出去,让那女人看到我不会难过?我可是你表哥!」他气炸了,完全无法接受。
刚说完,就见祖绍威全身散发出怒火,让他气焰顿时消了一半,悻悻然道:「那好吧,去可以,但我要钱。」
他两眼森冷的看着他,「终于说出口了?」
他一愣,脸上有被看穿后的困窘,「什么意思?」
「表哥故意闹出这么大的事,不就是为了这个?」
张宇臣吞咽了一口口水,说不出话来。
祖绍威走到他面前,冷声道:「你来的时候,我跟亮亮为了龙驹的事忙得人仰马翻,无暇顾你,你虽然可在这里白吃白住,但这不是你要的生活,你要赌、要色,这里两者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