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的汗水仍不断流下,沁湿了衣襟,恍憾地让她忘了置身何处?
起伏不定的低喘在好半晌过后才得已平复,支着额头慢慢忆起所经历的一切,以及方才的噩梦——难怪她会把那对紫色眼睛归类成邪魔一类,他至尊唯我的狂态和放浪邪魅的举止,深深镌镂在她心头,太过强烈了。
该庆幸,他没趁她昏迷之际强行占有她,天知道;那一刹她真的以为自己清白不保,逼得她想放弃生命。
那个缥缈又邪狞的恶魔实在太可怕了。
抑制临界崩溃的情绪,抬眼梭巡,寝房内没半个女侍,连晶灵都不在,唯剩铜柱勾勒的淡紫纱慢飘摇荡逸着,将寝室点缀的浪漫。
浪漫?岂非矛盾又像是昼蛇添足,要知道盘踞这里的,是一支冷血的野兽。
「意菲!」传门声及轻唤声同时传来,震回她的冥想。
这声音是?
叔叔。
意菲立即着衣下床,而驻守在寝室门外的晶灵及两位女侍迎进了巴胥将军。
「叔叔。」意菲看着他,四方脸孔一如往常,凝满军人该有的锐气,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挺在娇小的意菲身前,构筑出十足的压迫感。
「你们先退下。」意菲摒退女侍,她有满腹的疑窦想解开、想问。趋前几步,立站在一向疼她如亲生女儿的叔叔面前。一直没有组织家庭的叔叔,自她二岁那年起,因为自己的父母亲在空难事件双双丧失生命后,即揽起教养她的大权,虽说因为身居部长要职而无法日日陪伴她,也因为她身为未来皇后的地位让她饮食起居有专人照料,但,她尊敬叔叔,和他更有着无法抹灭的血缘牵系。
「叔……」声音哽在喉头,发不出。
「你瘦了!」短短两天时间,向来红润的双颊甜美不再,这次事件已经造成她极大的伤害,但也无法回头。
她摇摇头。「想必您一样压力重重。」
「为了帮助陛下,压力是必然的。」
「陛下?」意菲气虚的闭眼,一向忠心皇室的刚悍男人不仅突然变节,甚至一脸的臣服仍是不悔。「您称那个诡异到底的男人为陛下,难道您看不出来,他根本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不许你出言冒犯!」巴胥叱喝!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她痛心疾首。
巴胥叹口气。「魔岩陛下才是君王。」
又是一样的论调。
「雷尔做错了什么?」她问。
「没有。」
「那您承不承认他是百姓们所拥戴的君主,也是伊斯利建国三百年来政绩最优秀的君王。」
「我承认。」
「既然雷尔执政后没有犯下任何错误,您为什么要辜负他的信任。」
「意菲……」
她铿锵掷地。「您在为谁而战啊?」
「为真正的继承人。」
「叔」——
「听我说。」他阻断她的话。「伊斯利王国最重要的传承是靠皇室的血统。」
他看着一脸错愕不解的她。「你只要谨记,魔岩。皇身上流的才是正统的皇族血液,若非皇族内部当时一场」——巴胥霍地停下口!那场黑暗往事即使让小辈们知道,也改变不了发生的事实。「意菲,事实上魔岩的确才是你婚配时的夫婿人选,而雷尔他……他是不得已才顶替的。」
「我要听真相。」
「总之你留在基地里,魔岩陛下会照顾你的。」
「叔叔!」巴盲毅然离去,壮硕的身躯拒绝她的叫唤。
这其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叔叔口口声声称魔岩才是伊斯利真正的主人。
谁来告诉她?
存在感又出现了,意菲才旋过身,整个身子就被困在壮实的胸壑中。
不再怕了,这个诡谲男人一向来无影去无踪——也算是习惯了。
「巴胥告诉你原委了?」过分热切的目光烧灼她的冷淡。
「我该相信你是伊斯利真正的主人?」
「我难道不配。」
意菲冷笑。
「皇室在伊斯利王国虽然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也备受人民深深的敬仰,不过能有今天的荣耀,全是历任国王的精励图治所造就出来的成果。我到现在仍然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身分?凭什么理由说动一向忠心的叔叔。但我只想告诉你,即使您拥有皇室血液,即使你是伊斯利真正的继承人,但」——心型的脸蛋倔强斥喝。
「你的所做所为完全不配成一个君主,一个罔顾人民利益的野心者,没有资格!」
他超乎寻常沉默不言,没有动怒,却有一种比愤怒还要可怕的气息。人,若能形色于外,或许可以猜测出其心思,但眼前的男人无波无纹,没有笑意,也没有令人发寒的咆哮,深不可测地,只有幽幽缈缈的鬼气不断不断从他身上逸出。
良久,平淡到底的声音总算飘了出来。
「很失望对不对?你在祈祷我能一刀杀了你。」他摇头。「不会,我不会这么做,魔岩一向不会便宜任何一个对不起我的人」——
意菲呆望他,那般摸不透的深沉彷佛随时会变成凶暴巨涛,无情地吞没她。不禁挪了挪身子,她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奔乱跳。
魔岩勾视她。「包括我的妻子。」
「你太可怕、太可怕了。」她悲哀的直喃说。「浑身上下、举止行动、处处透露的全是偏激的思想,像你这样的一个人怎能入主伊斯利?」
「你所尊崇的雷尔就够格?」勾魂的魔眼直睇她。
「他没有缺点。」
魔岩狂笑。
「风光的背后必然有腐败的存在,只是他掩饰得完美,雷尔能登上王座,双手同样沾满血腥。」他故意凑近,意菲迎视。
「不怕我了。」他奇怪?
这个人虽然擅长制造恐惧,但一次又一次之后,她没必要老是屈服。
她微笑。「既然了解到你的生命构造来自于疯狂的细胞因子,怕有用吗?」
面孔被灯光遮去了某部分神情,看起来虚无标缈,一瞬间,意菲突然霎觉!这个外表绝美到不似真人的男人是没有生命力的,他根本像个一触即破的华丽泡沫。
「你对我的归类让我耳目一新。」透明无神的脸庞带着笑。
「因为你只适合这种程度。」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一个只会违抗我的女人。」
「随你。」她移开眼不想再看他,他身上那般与世隔绝的姿态嚣狂到令人心惊,还有——心痛。
他头一偏,还真仔细地忖想。
「那么就一辈子把你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一辈子。」眼底泛闪无比的疏离,他残忍地道出他的处置方式。
面对他的张牙舞爪,心脏的狂跳声盖过了一切的知觉与思想——因为她明白:他是认真的。
「我不会成为你的俘虏,你也休想拿我做为威胁的工具。」她缓缓启口。「你不可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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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会议上,沈肃的气息笼罩住每张凝重的面孔。
「叛军突然给我们一个月的回旋空间。」情报部报告这个最新的讯息。
「这是意菲被他扣留住的代价。」雷尔不怒而威,目光移向缄默不语的前任国王脸上。「父亲,事到如今,我希望您能把我所不知道的秘密全盘告诉我。」
「秘密,我哪来什么秘密!」他惊悸地跳起来。
「意菲在他手上。」
「不会有事的——呃,我的意思是,巴胥虽然背叛了你,但意菲毕竟是他的姪女,而且向来又疼爱她,视她有如亲生女儿,有巴胥在敌阵,那个魔岩是不可能恣意伤害她的,毕竟巴胥仍握有军权,有影响力,在敌人急需战力的情况下,不可能对意菲不利。」他战战兢兢,如坐针毡地吐完这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