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孙太妃就见到一个娇俏美人笑盈盈的走进来。
“呼!这里面温暖多了,外头好冷喔。”时月纱搓搓冰凉的手,上前屈膝行礼道:“纱儿给太妃娘娘请安,皇上吉祥。”她露出一抹纯真无辜的笑容。
“好、好。”孙太妃没想到勇毅侯的闺女如此清丽动人。而且,这笑容怎么那么像卓兰?那一双澄净明眸更让她在瞬间有种错觉,感觉好像见着了当年刚入宫的卓时月纱直视着孙太妃,心里也好激动。端庄贤淑、高雅柔和的孙太妃几乎没变呢,她好开心能再看到孙太妃。
“坐。”孙太妃一边膜坐一边看向皇上,想知道他是否有同感,但看他表情紧绷,黑眸里还有压抑的隐隐怒火,显然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见母妃有事?”靳成熙口气极冷,意思是没事她就该闪得远远的。
“纱儿就是来见见太妃的,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纱儿又是晚辈”
“见过了,可以走了,朕跟母妃还有事要谈。”他说完,又啜了口茶。
这句话让连忙上前替兰妃倒茶的宫女一愣,不知该不该继续倒。好在温柔的孙太妃朝她点点头,她倒完茶便送到兰妃面前,再迅速退下。“皇上有这么讨厌看到纱儿吗?”时月纱很委屈的说着,但下一个动作却是拿起茶杯,小小口的啜了温热的茶,笑开了嘴,“好好喝喔。”靳成熙难以置信的瞪着她,孙太妃却噗哧轻笑,就连在后方随侍的秦公公和两名太监、宫女也忍俊不禁的差点笑出来,只是都及时憋住了。
但靳成熙可一点都不觉得好笑,甚至也不忘回答时月纱的问题,“是谈不上喜欢。”在母妃面前,他不需要虚伪。
时月纱放下茶杯,眼眸瞪大,“那皇上怎么要选纱儿呢?”她问得直接,他也答得干脆,神情阴沉道:“你心知肚明,挑明了说是想要谁难看?嘲讽朕的懦弱?还是你的雀屏中选并非靠自己,在自我羞辱?”话说得真硬!气氛顿时降到冰点,秦公公、太监、宫女个个皮绷紧,战战兢兢起来。
时月纱歉然的看了他们一眼,再看着明明长得极俊的靳成熙,却老要用一副冷飕飕的神态来对她,害她直想叹气。“皇上既然选了纱儿,纱儿的未来就是皇上的责任,现在不怎么喜欢,日后,至少要变成不讨厌。”他嗤之以鼻,脸皮还真厚,在我母妃面前谈这事毫不扭捏众”
“太妃是家人,纱儿现在谈的是家事,是家人就可以听。”她说得勇敢,但还是不好意思的看了太妃一眼,没想到太妃竟是脸上带笑。
靳成熙黑眸倏地一眯。虽然她说的也不算歪理,但怎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呢……”时月纱粉颊羞红,但注视他的目光仍然勇敢,“一定会花很多时间让皇上明白,我是值得疼借的家人。”靳成熙的回应又是一声嗤之以鼻。
时月纱在心里叹气,看来她得习惯他的反应了。她起身径自坐到孙太妃身边,亲密地挽着孙太妃的手,“纱儿很多事都不懂,但知错能改,太妃娘娘一定要不吝告知,让纱儿愈来愈好,愈来愈得皇上喜欢,好不好?”
“好。”孙太妃笑着点头。光看她勇气十足与皇上辩驳的表现,自己就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这一点,后方一票奴才也是心有同感呢。
接下来,靳成熙一直摆臭脸,暗示着时月纱她有多么的不受欢迎,但她仍眉开眼笑的跟孙太妃聊些生活趣事,叽哩呱啦说个没完,孙太妃皆笑着倾听。
够了!靳成熙像是真的受不了,突然咬牙喝道:“兰妃的话不会太多了吗?”闻言,时月纱一愣,看着脸色铁音的靳成熙。她好像真的惹恼他了!她低垂下头,心里嘀咕,看来她是该走了。
“好吧,皇上特地拨空前来陪太妃娘娘,纱儿虽然很舍不得,但还是别打扰了。”说白了,她还是很想待下来。
孙太妃善良的想开口留人,靳成熙却抢先一步,“快走吧。还有,母妃习惯清静,这里兰妃还是少来打扰。”他口气极冷的说。
时月纱轻咬着下唇,看向孙太妃,“可是,太妃很寂寞啊。”曾是卓兰的她,很清楚这一点的。
孙太妃的心陡地一震。这事兰妃怎么会知道?她不由得多看了时月纱几眼。
“母妃深居简出,就是不喜热闹,朕命令你别再过来。”自己深陷这宫中扭曲不平静的风暴中,他不愿、也不肯让任何人将那风暴卷入这诚心殿。
一双黑眸透露着他的怒气已濒临发作边缘,在警告她快点走人了,没想到她真的很迟钝。
“太妃没有不喜热闹,只是没有知心人可以聊。皇上又那么忙,有那么多的愁烦、那么多的莫可奈何,太妃她帮不上忙,既心急又气自己”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别自以为是的大放厥词!”受不了了,靳成熙火大的朝连珠炮似的时月纱咆哮而出。
“不知道的是你,被人关心跟在乎是件很幸福的事!”孙太妃既惊愕又惊喜的看着气呼呼鼓起腮帮子的时月纱。兰妃怎么会这么了解她?但见两人怒目相视,她连忙拉着靳成熙的手,“没关系的,皇上,我跟兰妃还挺投缘的,让她过来无妨。”
“太好了,那纱儿先告退了。”见好就收,时月纱坦率的笑开了俏脸,再屈膝行礼的退了下去。
后方一票奴才真是大开眼界,没想到这新妃竟有熊心豹子胆。只不过这事他们谁也不会外传,因为皇上为了保护孙太妃,早己下令诚心殿内的大小事一律不许外传,违者斩!
靳成熙看着时月纱几乎是得意扬扬的走出诚心殿,一股闷火压在胸口,他看向孙太妃,“母妃,还是要兰妃别往这里来吧,宫里太多眼线,朕不希望因她扰了母妃多年来的安宁。”
“还好,母妃这里好久没有客人了。”人生就是如此了,沉寂那么长的岁月,她心境也更宽了,要真的卷入风暴中能助到皇上一丝一毫,她也不后悔。
生母声音里的落寞,靳成熙听出来了,只是,他还是提醒,“母妃明知道她是勇毅侯之女。”
“是,说来就是与夏家同一派,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的眼神给我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孙太妃喃喃低语,心里仍惊愕于时月纱怎么会那么明白她的心事。
“很像兰贵妃少女时。”靳成熙轻描淡写的说着,但神情里有着不甘愿。她顿时笑开了,“原来皇上也有同感,所以赐名“兰妃””
“但她毕竟不是。兰儿善解人意,赢得朕的怜惜与悼念,也让眹难忘旧情,她终究不是兰儿。兰儿仍在儿臣心中,不需要替身。”他态度强硬无比的表示。
孙太妃心疼的看着他,“可是兰儿己经离开——”
他陡地站起身,“母妃不必再说了,儿臣还有很多事要做,先走了。”
看着儿子清冷的背影,孙太妃知道深陷孤寂岁月的人不只是她,所以,她更希望儿子身边能有个人取代卓兰,给他爱与温暖。
第3章(1)
这一晚,靳成熙到了永晴宫,却不是给时月纱爱与温暖,而是冷言警告,所以命令奴仆们全出去,搞得气氛很凝滞。
时月纱看着他,从他冷飕飕的眼神她也看得出来,他是来算账的。
靳成熙也看着她,她那双明眸里有着认命的无奈,还带了点调皮,嘴角仍见笑意。看来她的胆子真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