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等风头过了再说,哀家有哀家的用意,这是命令。”夏太后脸上虽带笑,但眼神强硬,夏都芳也只能点头,虽然她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就此落坐,各有心思。
“回来了!柏松回来了!”
蓦地,镇国公夫妇开心的声音响起,两人看过去,就见高大英挺的夏柏松一身绫罗袍服,在父母的陪同下,卓尔不凡的走进厅堂。
“皇太后、皇后,怎好劳驾你们出宫等候,该是柏松进宫觐见才是。”夏柏松仍然以礼相称。
但皇太后可舍不得了,“这里又无外人在,你叫哀家姑姑即可。来,快让姑姑看看,眼巴巴的盼着你回来,可想死姑姑了。”夏太后激动的看着他,轻拍着他的手,眼眶都红了。像,太像了,他愈大愈像她早逝的皇儿。
“太后,一边用餐吧,晚膳都耽误了呀。”镇国公笑呵呵的道。
“好好好,别饿着柏松了。”
于是,摆上一桌好酒好菜,夏太后、镇国公夫妻和夏柏松四人皆有说有笑的享用着,仅有夏都芳静静的用膳,听着大家聊着哥哥的生活琐事,听着大家对他赞誉有愈听她愈坐不住,怎么没人在乎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呢?她眼神空洞,看着姑姑和父母不停将盘里的好菜夹到哥哥的碗里。
她怎么会如此悲哀?在皇宫里,她是一个人,在娘家,她也形同一个人。
她突然站起身来,“抱歉,本宫身子突然有些不适,先回宫了。”
“那就回去吧。”三个长辈竟然异口同声道。
还真是迫不及待呀……忍住心中的苦涩,夏都芳很快带着宫女们离开,但她不知道自己早就该走了,因为,有些话就是她在而说不得。
第5章(2)
用完膳后,镇国公很体贴,知道妹妹想单独跟自家儿子说些心里话,就带着妻子先回房了。
夏柏松当然也懂,姑姑有多么期待他成为皇帝,但她不知道的是,促使他如此用心努力把自己变成人上人、期许有天登上帝位的原因,并不在于他贪恋权势,也非为成就她的梦,而是为了另一个他若见到了,就很想一把掐死的笨女人!
夏太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侄子,欣慰的笑道:“你知道吗?听到你尽心让自己成为文武双全的奇才,姑姑绝对相信你能成为一名伟大的君王。”
他立即起身,拱手道:“柏松谢谢太后的美言,柏松也承诺,一旦登上帝位,一定视太后如母,孝顺左右。”
“好,好,快坐下,别那么生疏。”夏太后眉开眼笑的看着他这张酷似儿子的英俊脸孔,“亏得你有心,哀家疼你真的没白费。”
夏柏松再次落坐后,开口问:“目前宫中情势如何?”
她摇摇头,“少了睿亲王,靳成熙的气焰更盛,咱们都不得不低调的过活,可接下来年一过,他的日子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她笑看着他,“是一定得让出他的位置了。”
“是,那个位置,侄儿一定要到手。”夏柏松语气坚定,神情坚决,让夏太后欣慰不已。
他拿了酒壶,亲自为她将酒杯添满,两人举杯一干后,他微笑的再添满酒。
“对了,后宫方面,我从爹的密函得知,诚贵妃被贬为宫女、如嫔母女惨死,那、新进的嫔妃中,没有任何新威胁?”
说到这点,夏太后蹙眉,“时月纱那丫头出乎意料的竟让靳成熙动了心,你那不成材的妹妹一样被冷落,这皇后当得好不窝囊,再说到玉贵人”夏柏松拿着酒杯的手蓦地一顿,黑眸迅速闪过一道怒火,但仅是瞬间即恢复从容神态。
“那丫头从入宫至今也一年多了,皇上还不曾临幸她。”
“是吗?”他胸臆间的熊熊怒火顺着入口的醇酒而浇熄了大半。
她嗤笑一声,“当然,她吃下的药材该有几座小山了,整个人却还病恹恹的,哪碰得了?不过依靳成熙的专情不可能碰她,只可惜她也活不久了。”他的心咚地重重漏跳一拍,“怎么说?”
“一旦你成了皇上,这些嫔妃除了你妹妹外,一个也不能留。要知道,只要曾经是靳成熙的人,留下来都会是后患,姑姑不愿意冒任何险。”夏太后伸手拍拍他的手。
“也是。”他神情自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再听到李凤玉的消息,他的心有多纠结。
“对了,你明日得进宫见见皇上,先礼后兵。”夏太后话中有话,夏柏松也听明白了,于是翌日他随父亲进宫,但一直等到靳成熙下早朝后,才由父亲和夏太后陪同前往御书房,觐见靳成熙。
基于永晴宫的侍从和奴仆都已调换回来,靳成熙再见夏太后,也识相的不去提及这件事。知道夏太后是如何看重夏柏松,他更不吝赞美对方的人品,反正在这皇宫里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该硬就要硬。
几个人短暂寒暄后,靳成熙示意自己该批奏折了,夏太后连忙开口道:“要过年了,哀家也不爱外出,所以到时柏松会常常进宫来陪哀家。”这弦外之音,靳成熙听懂了,“如此甚好,太后就不无聊了,朕会交代下去,柏松可以自由进出皇宫。”
“谢谢皇上。”夏太后笑得愉快,夏柏松也拱手致谢。
“皇上,臣的儿子谦恭博学,各方面都有长才,年后还希望皇上不吝拔擢重用呀。”镇国公话说得客气,神情却是倨傲,与女儿夏皇后几乎是一个模样。
“当然。”靳成熙答得淡然,一双深邃黑眸直视着始终面带微笑的夏柏松。对方一双眼眸不见任何波动,可见心思之深沉,在过去,两人只有见过寥寥几次面,这-趟回来,是打算正面交锋了?
夏柏松也直视着靳成熙的眼。看得出来皇上在虚应他姑姑跟父亲,那双黑眸里不见任何诚意,但无所谓,他回来了,他们两人最终也只有一个人可以留在皇城。
接下来,时间的脚步因年节而加快了,但也因为如嫔母女的事,宫中虽然仍张灯结彩,朝臣也一如往年在初一团拜,看似热闹,但只要人群一散,皇宫中立即空荡又安静,丝毫不见过年氛围。
靳成熙的确无心过年,他将心思全放在送物资去西北与纷扰的国事政务上,有时间就陪陪时月纱跟女儿慧心。
在这年节期间,他也得到来自北疆的消息,六皇弟即将从月犁氏返回皇城,希望来得及参加皇家年年举办的春季狩猎。六皇弟之所以还有心狩猎,是因为他对六皇弟隐瞒了如嫔母女惨死一事,不希望人在远方的六皇弟再担心他的人身安危。
而因为发生如嫔母女之事而延迟出宫的孙太妃,则在初二时离了宫,但在前一晚,她就做了另一个决定,亲自到永晴宫去看着儿子跟时月纱道:“镇国公、勇毅侯不会没有动作,皇上愈来愈强势,他们就会愈来愈急躁。夏柏松也回来了,近日更频频前往夏太后的寝宫,连我这老太妃都可嗔到一些不寻常的氛围,想想还是先把孩子带出门,免得遭池鱼之狭。”孙太妃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时月纱也一直在想这件事,生命如此无常,如嫔母女说死就死,这个皇宫光让人想到就毛骨悚然。
“也好,她已是朕仅存的骨肉了。”
靳成熙说到这一点,时月纱下意识的低头看了自己平坦的腹部。自从他戳破夏皇后给每个嫔妃喝避妊汤的把戏后,夏皇后再也没有那么做,然而,他虽然与她恩爱非常,她的肚皮仍旧毫无动静,她真的好希望为慧心添个弟弟或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