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如瑄了然于心,横竖八九不离十,这是她那个没手段却又爱耍强的婆婆派了几个美婢想要跟她争宠了。
唉,长得再美有什么用?侯爷又看不见,她这个婆婆,手段真是不高明。
“少夫人,该怎么着?”杏儿也很清楚柯氏送了美婢的用意,但要是明目张胆地退回,就怕柯氏会趁机发难。
杨如瑄笑了笑。“还能怎么着,那就收下吧。”
“可是——”
“这些日子光是为了年节,就让你和蜜儿累翻天,现在多了人手,往后你们也可以轻松一些。”反正梅贞院原本就人手不足,现在添人手刚刚好。“现在先带她们到厨房准备早膳,至于往后要怎么分派,你拿主意吧,别让她们靠近鹿鸣阁就好。”
侯爷可以八风不动,但不代表这几个美婢不会作乱,一切还是小心为上。再者,婆婆送了大礼……她也得好生回报才是。
杏儿闻言,了然地笑了笑。“奴婢明白了。”
“走吧,先替侯爷准备早膳。”
“是。”
弄了早膳,照料着房里的一大一小,过了晌午之后,樊柏元和默言进了书房,杨如瑄才得了空,把樊允熙交给杏儿,她便朝主屋而去。
“娘,媳妇这么晚才过来问安,实是礼数不周。”一进了柯氏的院落,杨如瑄先礼后兵地问安着。
柯氏品了茶,瞧也不瞧她一眼,掀唇冷笑。“你也知道礼数不周?好歹也是出身名门,但你这个媳妇却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所以媳妇赔罪来了。”杨如瑄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只木匣,边打开边道:“娘,这是我那个恭王世子妃姐姐特地从怀南城带来,要我孝敬娘的,盼娘莫嫌弃寒酸。”
一听到恭王世子妃,柯氏的眼光一瞟落在打开的木匣上,就见里头躺着一支上等的羊脂玉簪,簪头雕凿玲珑,雕工极为精细,远远的看便知道是上品。
“羊脂玉罢了,我没看在眼里。”
“也是,咱们樊府也不是一般门户,羊脂玉在娘的首饰匣里说不准随便翻找就十来支,不过……这可是怀南城所出的羊脂玉,放眼王朝,怀南城的羊脂玉要是说第二,就没有任何地方敢说是第一,再者这是特聘宫廷御匠所雕系的,在外叫价可是千两起跳。”杨如瑄没夸口,说的是一般行情价。
柯氏闻言,将茶盅递给身旁的婆子,再示意跟前的丫鬟将木匣取来,一接上手,就发现那羊脂玉通体滑腻细致,雕工精美,教人爱不释手。
“对了,娘所赠的几名美婢,媳妇已经收到,改明儿个,媳妇也会找几个美婢赠给娘。”明知此事于礼不合,她仍故意提议,存心磕绊柯氏。
柯氏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杨如瑄佯装不解,反问:“娘,媳妇不懂娘的意思,娘赠美婢,媳妇回赠,这不是礼尚往来?娘说媳妇不懂礼,如今这么做又错了?”
“我这儿人手充足,不需要美婢。”
“那就送给公爹吧。”杨如瑄笑眯眼道。
“你敢?”
“娘,媳妇这么做,错了吗?”
柯氏几次张了嘴却吐不出半句话。要是说错,岂不是自打嘴巴,可要说对,那些美婢真要送到老爷身旁,岂不是要惹风波。
近来老爷待她爱理不理,要是身边多几个美婢,恐怕往后这府里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了!更可恶的是,这一切全都是杨如瑄造成的!要不是她莫名其妙要把那个杂种小孩扶为嫡子,又岂会害她惹老爷生气?
“要不这样吧,娘不愿接受,媳妇也不勉强,不过媳妇希望娘可以把当初皇上赏赐给侯爷的赏金和良田全都还来,要不然送到公爹面前的,恐怕不只是美婢了。”她语带保留地打住。
柯氏怒极,紧握着木匣。“你在威胁我?”
“怎是?”杨如瑄笑容可掏地道。“媳妇只是替侯爷取回他的东西,总不好意思一直交给娘打理,给娘添麻烦,害娘疏于保养,要是他日公爹另结新欢,冷落了娘,媳妇心里会过意不去。”
柯氏一愣,轻抚着自个儿的颊。
“娘也不希望有那么一日,对不?”
“你……”柯氏气得直发颤,却怎么也没勇气把木匣给砸出去,这羊脂玉簪可是价值千两呀丨
“娘要是想通时,再请贾管事通报一声,媳妇会立刻处理接手。”话落,她优雅欠了欠身离开,压根不管柯氏一副想要将她活活掐死的脸色有多铁青。
呵,她正想着要开铺子没资金呢,老天就立刻替她张罗了起来。
照道理说,侯爷的赏金和良田,柯氏不过是代管,如今侯爷既已娶了她,柯氏就不该再霸着不放,想讨回,她多的是方法,但人以和为贵,她尽可能地想和每个人和平共处,不想再惹纷争。
为了侯爷,她得要再收敛脾气才成,必须尽量像如涵姐姐那般,做到面面俱到。
第十四章 死守贞节(2)
一回到梅贞院——
“如琪?”杨如瑄接过杏儿递上的字条,有些意外地问。
“琪小姐派人送了字条,说是要给少夫人的。”
“下人呢?”
“走了。”
杨如瑄闻言,打开字条,上头的字迹她有些陌生,毕竟她没看过杨如琪的笔迹,但极为娟秀,应是姑娘家所写。而上头写的尽是她的苦闷,为了嫁樊柏文和父亲撕破脸,如今在浣香院受尽排挤却又无人诉苦……
轻轻地将字条收起,杨如瑄秀眉紧蹙着。
多像以前的她……
原本她就打算趁着年节时分,樊柏文和公爹去亲友府上走动,应该不在府里,找个空档溜到浣香院找如琪的,如今如琪正巧先捎了字条给她,约她在浣香院小门相见。
就算如涵姐姐没要求,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见见如琪才是,她得去劝劝如琪,不能让如琪变成第二个她,更不可能让如琪有朝一日成了樊柏文的棋子。
“杏儿,晚膳就交给你张罗,我去见琪小姐。”
“这样好吗?要不要奴婢陪少夫人一道去?”琪小姐对少夫人向来就不是和气相待,况且昨儿个才闹得不愉快,今日却突地派人捎讯,总觉得不对劲。
“放心吧,不会有事,你先让蜜儿发落那几个美婢到厨房工作,别让她们造次,我会在晚膳之前回来。”
“好,奴婢知道了。”
“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咱们找侯爷,好不?”
杏儿柔声哄着,抱着樊允熙从天一水榭来到鹿鸣阁,却没在寝房瞧见樊柏元,只好又往书房找,一路上不住地哄着。
“我要娘……”樊允熙哭闹不休,不住地扯着杏儿的衣襟口。
“好,少夫人待会就回来了,你再等等好不?咱们先找侯爷。”杏儿耐着性子安抚,然见天色已经全暗,蜜儿领着几名美婢上厨房准备晚膳,少夫人却还不见踪影,更古怪的是她连侯爷都找不到。
天啊,她该怎么办?
小少爷睡觉有个怪癖,要是午睡没睡好,睡得不安稳,一醒来就是发狠地哭,哭得让人无法安抚,可偏偏唯一安抚得了的两个人都不在身边,教她被哭声逼得心慌意乱,整个人莫名地焦躁起来。
“杏儿?”正要踏进书房,就见默言刚好打开了门,一见到自己,随即转开眼。
“你你你的衣衫开了。”
杏儿闻言赶忙将襟口拉好,默言趁机抱过樊允熙,有些赧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少爷怎么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