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喔,我都叫它“大鱼”,我们感情很好。”
“獾”是一种牙齿超利的动物,甚至可以咬断铁橇。”
“购?难怪我喜欢它,我牙齿超烂的。”
“连它是什么动物都不知道,还敢说喜欢它?”
“呵呵,你真厉害,你懂的真多。”
“我比你强的原因是我有旺盛的“求知欲”。”
“我也有。”
“是,你有,有旺盛的“食欲”。”
“哈哈哈哈哈。”
“只有求知欲是不够的,”方利泽看着柿子,又说:“还要经过缜密的考证,才不会只是得到以讹传讹的错误信息。”
“出,这样喔。”
方利泽得意道:“像螃蟹跟柿子不能一起吃这件事,有待考证。我们人要有独立思考跟判断的能力,一定要求证,才能相信。可惜一般大众没有求知欲,都不求证就信了。”
“那你求证过了吗?柿子跟螃蟹到底能不能一起吃?”
“不知道,我也很想知道,不过因为我还满爱惜生命——”
“你弄蟹肉给我吃,我们来看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你敢试?”
“你不是好想知道?”
“我确实是……那个……求知若渴。”
“那快弄给我,今天让你知道真相。”
“你确定?你真的敢吃?”
第7章(1)
假如这时代有“关键时刻”或“新闻龙卷风”这种节目,凭着这股不怕死的勇气,筱鱼应该已上过多次,在宝杰哥节目表演螃蟹柿子一起吃,定能创新收视率。
方利泽半信半疑,动刀动叉,剔出蟹肉,装盘里递给她。
筱鱼看他认真拆卸蟹壳,剜蟹肉给她,感动啊。她一直好羡慕电影中看到的,那种吃饭会互相挟菜给对方的温馨画面。
见筱鱼g蟹肉吃,方利泽不安了。“等一下,你想清楚喔,出事我不管喔。”
“顶多肚子痛嘛……”筱鱼舀一口吞了,又舀一口,津津有味品尝。真是美妙,真是鲜甜啊,这是方利泽弄给她吃的呢,好浪漫喔。
筱鱼吃个精光,又叉了一片柿子吃。
当当,没事,好得很……
“看来是骗人的。”方利泽结论道。
瞧筱鱼还活蹦蹦地在眼前大口大口嗑柿子呢,他沉吟着。“不然就是你的胃壁比别人肥壮……这比较有可能。”嗤光柿子,筱鱼瞪着肚子,抚着它。“我觉得0K啊……”她还笑欸。“蟹肉真好吃。”蟹肉好吃,筱鱼也真正强壮。
不过,当天午夜方利泽在漫画王打工时,接到筱鱼电话。
“打来干么?”
“因为你求知若渴我才打。”
“什么啦?”
“螃蟹跟柿子不能一起吃……是真的。”
“干么?肚子痛?”
“起初肚子痛,然后是呕吐,接着跑厕所,最后两腿无力头又很晕”
“唔……听起来满惨的。”原来真不能一起吃,这事成立。
筱鱼得意洋洋。“这样有没有帮到你?”
“有啦有啦,螃蟹跟柿子不能一起吃,谢谢你帮我证明……你还好吧?”
“哦,很好……啊……”筱鱼尖叫。他吓一大跳。“想吓死谁?!”
“护士?你在医院?!”
“刚刚打了求救电话,坐救护车来医院,正在打点滴。半夜急诊室好多人喔,呵呵呵,真热闹——”
“疯子!”
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
那家伙秋天最爱吃柿子。我呢……爱吃螃蟹。
我现在要吃多少螃蟹都可以,但是……吃饭时,少了那个啰啰嗦嗦的笨家伙。
胜利的快感打折,他想象廖筱鱼而今的处境。
她缺钱,要养小孩,过着怎样的生活?
方利泽曾经历过穷困的恐怖岁月,于是脑中很自然出现这种画面—
《其一》
筱鱼抱着女儿,缩在肮脏黑暗的客厅角落,哀哀啜泣。
一群邋遢又油气的大叔,围着她们母女,邪恶地笑,露出血红牙齿(吃槟榔有碍健康)。“干,恁尤有胆借钱没本事还钱?去酒店上班啦……”他们动手拖筱鱼走。
“妈。妈妈。”小女孩凄厉尖叫。
“不要啊……”筱鱼一边被强拉走,一边双手伸向女儿,哭嚎道:“孩子啊……”
不对。Stop!
方利泽摇头,按住胸膛,稳住心神。
这不是廖筱鱼遇到的,除非她跑去跟黑道借钱。
这是他幼年时跟母亲遭遇的事,那时母亲还真被拖去陪酒一个月,每天喝得烂醉,在厕所吐,或醉倒客厅。
当时他八岁,常清理妈妈的呕吐物,或将躺在地板失去意识的妈妈扛到床上。
唔,感谢老天,好臂力跟好体格,应该就是那时练成的。
这些都过去了,冷静。
方利泽深吸口气,安抚自己,别乱想。
他疲惫地闭上眼,却出现更恐怖的画面——
《其二》
寒冬凛冽的黑漆漆午夜,房间没开灯,筱鱼唰地掀开被缛,强拉起女儿,厉声警告。“嘘,别讲话,跟妈走!”母女拎着行李驮着包包,左顾右盼,心惊胆颤下楼。半夜搬离租处,在黑暗长街疾走,女儿刚睡醒,又冷,被妈妈强拖着,频频跌倒。
“我不走!为什么又要搬家?我不要——”女儿赖在地上耍脾气。
“惦惦!”薇鱼哗地怒甩女儿巴掌。“快走!”女儿惊愣,大哭。筱鱼崩溃,也痛哭,她抱住女儿。“对不起!妈不是故意的。宝妹,对不起啊!”接着,筱鱼展现无限的潜力,抱起女儿,咬牙扛住所有行李踢包包,真他妈的重。但她仍颤抖面艰难地,迈出脚步,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够了!她又不是步姊。真是好惨。想到这些,方利泽心酸,眼眶发烫,忽想给妈姐一个电话。等一下!快回神!
这是他跟妈妈的遭遇,不是廖筱鱼的,筱鱼不会这么惨!
不要想了!
方利泽回房,躺上床,闭眼,赶快睡。
但这次他作恶梦,超恐怖的一群臭烘供的男人痛拍筱鱼巴掌,其中一人,拽住她手,拿出利刃。
“敢耍我们,很会跑嘛,不给你教训不行!”
“把尾指剁掉!”
“妈!妈。”女儿抱住妈妈的脚尖叫。
筱鱼惨白着脸,哭嚷。“我还钱,我会还啦……不要啊,大哥……尾指很重要啊!”方利泽掀被坐起,用力扒梳头发。
他疯了吗?怎么把筱鱼和以前他遭遇的事做连结?
方利泽!你这是内疚跟罪恶感造成的代偿反应,筱鱼是在帮佣,又不是在行乞。
但是……万一筱鱼很缺钱,缺到跑去乱借呢?万一套到跑去酒店上班赚呢?而且依她平庸的长相,坐台赚也赚不多,万一因此下海出场呢?女人一旦沦落风尘一生就毁了,最后是一身病躺在病房,骨瘦如柴,两眼空洞,伸出颤抖的、爬满皱纹跟老人斑的手,泪望窗外蓝天,问老天爷——Why?
很好,再这样想下去,连筱鱼的下一代的下下一代怎样穷困潦倒他都能演绎完毕了。
是疯了喔?
这个廖筱鱼,害他烦死了。
既然怎样都没办法停止胡思乱想……
好。方利泽深吸口气,目色笃定,有了决定。
既然如此,只好正面迎战了,这样不停揣想只会搅乱心情。
老子就去搞清楚,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毕竟“惨”有分很多等级。
过得穷跟没饭吃是不同等级。
单亲妈妈也有很多等级,日子苦但衣食无缺,或日子过不下去这是不同层次的问题。该帮忙就帮,首先要深入了解状况,然后再用理智做分析判断,最后要果断精准胆大心细下决定,务必让筱鱼脱离苦海,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