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下,她有些头晕,待到站定,却发现斯寰平就在不远处笑盈盈地看着她。他看她的眼神里,有着无限宠溺,彷佛她是这世上他最最钟情的女子……不过她想,大概是她看错了。
他忽然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娶你为太子妃吗?”
这个家伙,老是这样出其不意,她就算脑子转得再快,也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想到最直接的答案,“因为我是丞相之女?”
“当初母后让我娶你,我并没有马上答应,直到有一天,我在宫里看见你,当时你就是像现在这般,在花树下独自笑着、转着圈。”
“我?有吗?”张紫晗瞪大眼睛。天啊,好丢脸!什么时候的事?
“那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个容易开心的女子,而我愿意娶这样的女子。”斯寰平缓缓走到她面前,“可惜,自入宫以后,你却不怎么笑了。”
自入宫以后……遇到种种事端,她怎么还笑得出来?但她可不能老实说,只好老调重弹,“臣妾立志要当一名贤妃,自古贤妃都是不爱笑的。”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歪理?”他哭笑不得,“在你的脑子里,自古以来的贤妃都是木头人不成?”
“贤妃要顾忌的事情多,会笑才怪!”张紫晗不服气的嘟了嘟嘴。
“那就让本太子告诉你如何做一个贤妃吧!”说完,他猛然伸出双手,轻推了她一把。
她根本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脚下打滑,眼看着就要往后倒去,顺着山坡往下滚,然而就在她跌倒的那一瞬间,他的衣袖像羽翼张开,将她包覆在怀中。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快,让她连惊叫都来不及。
斯寰平就这样抱着她,一路从坡顶往下滚,她觉得自己像被一床厚棉被紧紧包裹着,倒也不觉得疼,只感受到青草的柔软,还有他怀中的气息……待停了下来,她才后怕地看着他,他却满脸皆是笑意。
“斯寰平,你干么”张紫晗再也顾不得礼数,不满的直接喊他全名,“会摔死人的你知道吗?”
“有我在,哪里会摔死呢。”他俏皮的眨眨眼睛道:“你不觉得这样打滚很过瘾、很好玩吗?”
哪里好玩了!张紫晗真的很想狠狠骂他一顿。
“小时候父皇就是这样抱着我在草坡上打滚,我当时觉得非常幸福,”斯寰平目光幽远,好似在回想,“可惜,父皇不常这样做。”
“那是因为你还小,所以觉得好玩,”张紫晗没好气的嘟着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拉回目光,唇角迷人一勾,伸出长指,轻点了点她翘起的粉唇,“你现在的模样就像个小孩。”
这个人到底懂不懂道理啊!他喜欢的,她就一定会喜欢吗?哼,幼稚!
“扶我起来!”张紫晗恼怒的道。
“你不是说想当一个贤妃吗?”他却道。
“被你吓个半死,就是当一个贤妃?”她仍瞪着他。
“当一个贤妃,最最重要的,不是贤慧、不是隐忍,”他依旧开心般笑着,“而是懂得如何取悦君王。”
张紫晗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嫔妃们所谓的贤名,都是君王给的,君王若不喜欢你,做什么都没用。”斯寰平望着她困惑的表情,笑得更开怀了,“看来你还是不懂,没关系,我日后会慢慢教你。”
他的话听起来明明听起来就是要好好折磨她的意思,可她为何却感到一丝高兴?慢慢这两个字,似在告诉她,他们俩会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如果能这样,好像也不错。
第7章(1)
斯寰平下了早朝,却见二弟斯宁宇一直跟着他,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行至无人处,斯寰平停下脚步,转身笑道:“今日父皇论及与周国战事,二弟的计策倒是替为兄解了围,为兄真不知该怎样谢你才好。”
“皇兄何必多礼,”斯宁宇亦笑道:“若真要言谢,不如趁早把皇嫂放出来吧。”
斯寰平没料到竟会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由得眉心一拧,心头莫名又泛起一阵酸,“你听说了?”
“皇后娘娘将皇嫂禁足,依臣弟看来,甚是不妥。”斯宁宇道:“不瞒皇兄,那日姜良娣告知皇嫂徐良娣有孕之时,为弟就在不远处,皇嫂并没有说谎。”
“你听到了?”斯寰平一怔。
“并未听得真切,但当时姜良娣离开后,皇嫂便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与我听了,想必是徐、姜两位良娣连手,给皇嫂下了个套。”
“既然你那日没有听清,便算不得人证。”斯寰平掩下心中不悦,但神色却较方才显得清冷,“此事为兄会彻查,二弟不必再操心。”
“皇兄不高兴了?”斯宁宇注意到他神情有些不悦,又再解释道:“的确是臣弟多管闲事了,可皇嫂与我俩自幼一块儿长大,她的为人禀性,皇兄也该清楚。臣弟以为,她不是如此胡涂之人。”
“她的为人禀性?”斯寰平觉得心头的酸涩越来越浓烈,“是啊,你们才是青梅竹马,你比我更清楚吧。”
斯宁宇先是愣住了,不解他的语气为何如此刺耳,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皇兄想到哪里去了,我与皇嫂真的只是竹马之好,皇兄真要生气吗?”
“我哪有生气!”斯寰平沉声道:“不过是羡慕罢了。”
“皇兄啊皇兄,”斯宁宇笑得直摇头,“原来你是真心喜欢上皇嫂了。”
原来他的表现这样明显,别人只需轻轻一眼,便识破了。
“臣弟还担心皇兄念着娉婷姑娘,不肯再将真心托付与世上的女子,”斯宁宇叹道:“这下好了,这桩姻缘,可算是圆满了。”
娉婷……这一刻,他觉得这彷佛是个很遥远的名字了,就算有千种伤痛万般遗憾,该忘却的,也应忘了,满目河山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你就这么肯定,我喜欢的是你皇嫂?”斯寰平故意反问,“怎么不见得是徐良娣呢?”
“徐良娣只是长得像娉婷姑娘罢了,”斯宁宇认真回道:“若皇兄喜欢她,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代替品,有什么稀奇?可皇嫂与娉婷姑娘没有半分相似,皇兄喜欢她,才是真的喜欢。”
“说得不错,”斯寰平微微颔首,“现在,你也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斯宁宇凝眸。
“当初我待上原公主,便是今日如徐良娣这般,因为她的相貌而心生喜欢,其实算不得真的喜欢。”斯寰平幽幽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放手,成就你们的姻缘。”
“臣弟明白。”斯宁宇如悟。
“我怜悯徐良娣、怜悯上原公主,愿意为她们做一些事,让她们过得更好。”斯寰平吁出一口气,“许是因为,从前觉得亏欠了娉婷,要找个替身弥补吧。”
可是他面对张紫晗时却不一样,他对她并无怜悯之情,反而有许多欣赏,跟她在一起时,心之悦然。
“那皇兄为何不彻查真相,让皇嫂无辜被禁足?”斯宁宇仍有困惑。
“禁足有什么不好?”斯寰平忽然勾起浅笑,“东宫事务繁琐,她整天为之操劳,有什么好的?
趁着禁足,倒可以休养一段时日了。”
更何况,他还要教她如何当一个贤妃呢,要教的东西太多太多,他怕她时间都不够用。
“皇兄的家务事,臣弟就不再多问了。”斯宁宇倒也是个聪明的,自然明白皇兄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