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所有的事,秋水滟只觉得全身泛起一阵恶寒。
她没想到事情会牵扯得这么广、这么深,甚至攸关上海的存亡。
“那些日本人要军火,是不是想……”想起因战乱而双双丧命的父母,她忍不住浑身发抖。
她那模样让严昊拧起了眉,手臂一收,紧揽着她的肩,沉声说:“日本人的事,你不用管,就算你想管,也帮不上忙,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现在,闭上你的眼,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所有的事都会解决。”
“我当然知道我帮不上忙,我担心的是……”你。
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要是日本人真有野心要攻占上海,她再担心也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但严昊却不一样。
她知道沈玮真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严昊,他为人不择手段,在他要的东西未得手之前,他是不可能轻易放手的。
再加上沈震不听他的话,射杀严昊,没想到却误杀了程雅芝,沈玮真为了自保,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对付严昊。
一想到在这陌生的森林里,他没有任何人保护,连自保的猎枪都来不及拿走,身旁还跟着一个没半点用处的她,秋水滟不担心都难。
“严昊,趁现在半夜,沈玮真他们应该不会追来,你还是快逃吧,别管我了。”她不能再拖累他了。
他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冷声说:“该逃的人,不会是我。”
他的话让秋水滟困惑,不解的望着他。
“你以为我会蠢得什么都没准备,便一个人前来?”黑眸闪过一抹阴狠,他又说:“你不用担心,不管是沈玮真或是沈震,都杀不了我,现在,闭上眼,好好休息。”
真的没事吗?
秋水滟不这么认为,但凝着严昊自信且傲然的黑眸,她总觉得,事情或许真会像这能只手遮天的男人所说,只要睡上一觉,次日醒来,一切都会没事。
或许是严昊的自信,也或许是秋水滟实在太过疲累,在他温暖且让人贪恋的怀抱之中,她的眼皮渐渐沉重,最后当真听话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第10章(1)
天色大亮,太阳冉冉而升,漫洒在被浓雾笼罩的森林之间,一点一点的透进幽暗的山洞。
几乎在刺眼的金阳照射在脸上的刹那,秋水滟便瞬间惊醒,美眸一睁,第一件事便是看向身旁,却发现那拥着她一夜的男人并不在身边。
“严昊?”她四处张望,低声叫唤,然而幽静的山洞里只回荡她叫唤的回音,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回应。
她紧张的站起身,却发现眼前一阵黑暗,身子一晃,整个人又这么跌坐回去。
扶着山壁,秋水滟这才感觉到身体有种不属于自己的笨重,她探手摸向那像是在不断旋转的额角,果然摸到吓人的热烫。
她发烧了。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烧……”甩着昏沉的脑袋,这一回她不敢再莽撞的突然站起,而是扶着山壁,缓缓而起,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山洞外走去。
严昊呢?跑哪去了?
她不担心自己被抛下,如果严昊真抛下自己而去,她反而安心,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很清楚他的个性,若他真要抛下她,早在昨夜便将她扔下,根本不需等到今天,所以她猜想应该是出事了。
一出洞口,她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枪响,让她心口一紧,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快步走上前。
是沈震?还是沈玮真追来了?或者是程忠俊听信沈家父子的话,来为程雅芝报仇?
不管来的是哪一边的人,对现在的严昊而言,都不是件好事。
快点,她得再快一点!
一路上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秋水滟终于来到发出枪声的林地,然而当她看见眼前的景象时,她整个人都傻了。
“严爷,是我不对,是我胆大包天,不长眼,才会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请您大发慈悲,放我们父子一马……”
秋水滟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看见沈玮真及沈震一脸狼狈的跪在地上,而站在他们眼前,让他不停恳求的男人,正是她遍寻不着的严昊。
“放你们一马?”严昊冷酷的轻笑出声,弯下身,对跪着的沈玮真低声说:“对一个叛国贼,你说,我有可能放你一马吗?”
看着地上因为逃跑而射来的弹痕,沈玮真咽了咽口水,当然不敢再妄想能逃开,只能低声下气的继续讨饶。
“严爷,您误会我了,我也是被程忠俊那奸人陷害,要不是他的花言巧语,我也不会一时鬼迷心窍,听从他的诡计,想逼您交制方,这一切都是程忠俊指使,我们父子只是听命行事,您也知道,他是堂堂的军需处处长,而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商人,民要如何和官斗?您就发发善心,放了我们吧……”
他说的像真的一样,一副他们父子都是受人所逼,想将一切过错推开,然而他这番说词,严昊当然不会相信。
“你说,这一切都是程忠俊指使的?”他挑起眉,黑眸状似慵懒,却闪着深不可测的诡光,缓缓又说:“那么,也包含要沈震追杀我?”
严昊这一问,让沈玮真顿时僵了脸,恶狠狠的瞪了眼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儿子。
要不是因为突然跟来的程雅芝,和沈震的擅自行动,他早就抓到严昊了,那还会像现在这样摇尾乞怜的向这男人求饶?
但话说回来,是他太天真,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凭他斗得过严昊,却没想到他如此精明,不仅早料到事情和沈家有关,甚至早他一步派人埋伏在这狩猎场里……
看着将他们父子重重包围住的人马,沈玮真脸色变了变,说不出话来。
严昊冷笑一声,接着说:“沈玮真,你真以为在上海,能有事瞒得过我?”
早在沈玮真邀请他前往沈家参加宴会,要求他分些订单给他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有蹊跷。
一来,他和沈家并没有任何交集,沈玮真突如其来的邀请,做事一向谨慎的他当然会派人调查。
二来,就是秋水滟。
当时他确实想要秋水滟,然而沈玮真却连犹豫都不犹豫,二话不说便将儿子的未婚妻送给了他,这样的干脆,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他不起疑的话,他就不叫严昊。
后来,在他得知沈玮真原本打算利用秋水滟盗取炼铁制方时,他一点也不意外,但他没给他们机会靠近她,也因此秋水滟压根不知沈玮真将她送到他身边,表面上是为了拯救沈家没落的面粉厂,实际上却是为了要她盗窃制方。
沈玮真安排的一切他都不意外,唯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竟真顺了沈玮真的意,对秋水滟动了情。
当然,这一点他没让沈家父子发现。
他在沈玮真有所行动之前,早一步将秋水滟送回沈家,将她送回,当然有他的用意。
一来,是为了让沈玮真以为他玩厌了秋水滟,让他知道她对他而言,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二来,则是为了让程雅芝减低对秋水滟的敌意,不去找她麻烦。他是为了保护秋水滟,才会将她给送回沈家。
而沈玮真在得知秋水滟竟没有利用价值,本是又恼又气,可狡诈的他,在知道严昊和程雅芝解除婚约时,想到了另一个计谋。
他找上一心一意想攀高位的程忠俊,和他合作,至于合作的内容非常简单。
沈玮真要财、要权,而程忠俊也是,两人臭味相投,说好平分日本人所开出的优渥条件——千两黄金以及在日本军阀握有重权的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