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你以为你是谁,是谁要你这么做的”听完了她的解释,石骆珀毫不领情,还甩开手中的钓竿,愤怒地站起身来。“谁准许你私下探问我的私事,再大摇大摆拿着你查来的数据,到我面前给我所谓好意的建议”对他来说,她不过是想满足她挖人隐私、探知八卦的乐趣罢了。
“不,我那是……”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是什么吗?你只是打着关心的名义,狠毒的刨撕别人沉痛的伤口!”他握紧拳头,寒着脸,怒声说道。
她急急起身抓住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不是的,你误会了,我是真的关心你,因为我在打扫你房间时,不经意看见床头有一罐已经少一半的药,我不知道那是止痛药还是什么,但我担心那些药吃太多,会对你身体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才……”
石骆珀用力将她的手甩开,沉声打断道:“我跟你,充其量只是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你大可收起你那些无谓可笑的同情怜悯,别把我对你一昧的忍耐,当做永无止尽的默许纵容!”
忍耐是有限度的,而她,已经踩到了他的警戒红线。
“你先听我说,这些数据真的很有用,里头有许多可以帮助你减少幻痛发作次数,以及减轻疼痛的办法,拜托你先看一下……”
唐棠着急的递上资料,并试图翻开其中一页让他看,他却突然扬手一挥,顿时,资料漫天飞舞,随风飞散落至平静如镜的湖面上,掀起了阵阵涟漪。
“我不需要!”他眼神锐利的瞪着她,一字一句冷冷地说道:“你听清楚了,以后你最好别再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我对你狠心,连最后一点微薄的情面都不留给你!”语毕,他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
她呆愣在原地许久,不知何时,阳光不见了,乌云逐渐笼罩了天空。
盯着在湖面载浮载沉的资料,唐棠忽然脱掉鞋子,快步奔进湖中,不顾冰冷的湖水浸湿了裤管,动作急促的捡拾。
这些都是她特地为他找来的治疗方法,每一张都代表她对他最真心的关怀与用心,即使他生气不愿接受,即使这些东西再重新上网找就好,但她却有种错觉,好像她不把这些资料捡回来,就等于她也放弃他了。
哪怕他可能会因此讨厌她,再也不理她,她也要想办法让他收下这些对他有益的资料,只求能帮他摆脱那夜夜不断纠缠着他的可怕无形幻痛,不再受折磨。
她抬手拭着满头的汗,加快捞拾的动作,深怕稍一停下,这些资料便会漂离岸边更远。
这时,天空缓缓下起雨来,而且越来越大……
第5章(1)
豆大的雨滴打在窗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扰得人心烦意乱,思绪难以平静。
站在书房落地窗前,石骆珀单手插在裤袋里,紧蹙着俊眉,表情难看地望着窗外的雨景。
下雨了……那个多事又愚蠢的女人该不会还在那里吧?
记得从湖边离去前,他曾回头瞥了一眼,恰巧瞧见她望着散落在湖里那些纸张怔怔发愣的模样,她应该不会蠢到跳下湖去捡吧?
该死、该死的!他在心里连声咒骂,烦躁的伸手爬梳黑发。
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放任那个女人接近他的,应该彻底将她从身边隔绝开来,她的出现扰乱了他原本平静的心,也将他清静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雨越下越大,甚至还开始打起响雷,见状,他的心情更加糟了。
“该死的大雨,该死的女人!”再次怒咒一声,最终,石骆珀还是敌不过心烦担忧,急奔下楼,抓起搁放在玄关的雨伞,决定回湖边查看,不过他仍对自己解释,他这么做才不是因为关心她,只是想要令自己心安而已,毕竟是他将她丢下不管的。
怎料他才刚跨出大门,就见远处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娇小身影,身上背着背包,一手拿着钓具和餐篮,另一手紧紧护着怀里用外套包裹住的东西,冒着雨快步走来。
石骆珀先是微微错愕,随即一股莫名的火气倏地涌上,他撑着伞,急迈着长腿,快步朝她走去,一开口就骂道:“你疯了吗还是脑子进水了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知道要先找个地方躲雨?”
“我……我只是想先来送个东西给你,马上就回去了。”唐棠朝他漾出一抹怯怯的笑容,掀开外套,抬高了手,将东西递到他面前。“虽然你说不需要,但是我还是把它们给捡起来了。”
盯着眼前那一迭被湖水浸泡过,又被拭干的资料,他不禁愣住了,她真的如他所猜想的,跳下水去将它们捡起来?
“那个……我知道我很鸡婆,有时也很烦人,惹你讨厌,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抽空看看这些我辛苦查到的数据,它们真的对解决你的幻痛很有帮助,即使你因此生我的气,以后都不再理我也没关系,但请你……别再拒绝,好吗?”她小心翼翼的瞅着他,试探性的又把资料凑到他面前。
石骆珀不自觉心一抽,一种莫名的滚烫情绪,刹那间流进了他的胸口,温热了他冰冷的心房。
“你是笨蛋吗?”他沙哑的轻喝道,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她。“这些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了,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像只落水狗一样狼狈,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跟我进来。”他揪住她纤细的手臂,拖着她进到伞下,并拉着她往大宅的方向走。
“啊,不行,会弄脏地板的……”到了他家门口,唐棠却猛摇着头,死都不肯进屋,方才她一路淋雨走回来,鞋子和裤管都沾了不少泥巴。“要不然你借我一把伞,我回去牧场再清理就好,”。
石骆珀不耐的冷斥,“闭嘴,把鞋子脱掉跟我进来。”
她本想再开口拒绝,却在接收到他不悦的目光后乖乖的闭上嘴,快速脱掉鞋子。
他强拉着她进屋,把她身上、手里的东西全都拿下来随手一放,再一路拖着她来到二楼主卧的浴室,将浑身泥巴、湿透的她推了进去,接着再丢给她一套他的居家服。“等等洗完澡下来,我有话要问你。”
“喔……”唐棠拿着他的衣服,傻愣愣的点头应道。
石骆珀替她关上门,随即转身走出房间。
等她按照他的吩咐,快速洗完了澡,顶着一头湿答答的及肩长发下楼时,就见他交迭着修长双腿,端坐在沙发上,静静翻阅她从湖里捞捡回来的资料。
他早就听到她下楼的脚步声,却迟迟没感觉到她走到他身边,于是他抬起头看向她道:“洗完了?过来坐。”他用下巴朝对面的沙发一点,示意她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唐棠突然感到有些紧张,缩了下肩,连忙听令坐下。
随后,大厅陷入一种极为诡异的沉默中,只听得见他翻阅纸张的细微声响,过了许久,他终于翻看完厚厚一迭半湿的资料,放到长几上。
“唐棠……”石骆珀忽然唤了她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这样叫过她,让她猛地浑身紧绷,像个小学生似的坐正身子,双手僵硬的搁在膝上。“是。”
“你坦白说吧,你用尽各种办法接近我,还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但为他送餐、清扫屋子,甚至还上网帮他收集有关治疗心理创伤的方法,她做了这么多,到底想干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超过了她所谓关心邻居的界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