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夫人请姑娘过去看看纳彩礼。”桂娘进来说道,脸上笑着。“姑娘真是好大的体面,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直说到纳征、请期时,不知惠王府还有多重的礼要送过来呢。”
琴羽杉知道桂娘指的是那些名贵奢华的彩礼,她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不然被掉包了怎么办,这些可都是她日后的老本。
她与桃雨步行穿过回廊,到了库房,就惊见老太君也在,正由檀云扶着她。
“不是说老太君身子不大好,今天天冷,怎么出来了?”琴羽杉心下疑惑,赶忙走向前先给老太君见礼,跟着见过尹氏和琴羽秋。
尹氏冷着脸。“把你的彩礼看清楚,不要日后才含血喷人。”
认定含烟是受琴羽杉指使,和宁王府撕破脸后,她是把琴羽杉给彻底恨上了,如今她是连装慈母都懒得装了,只等着琴羽杉过了惠王府的门,再来揭她是媚香楼鸨娘的丑事,等着看那小贱蹄子如何被惠王府撵出府。
老太君笑吟吟地道:“杉儿好好核对礼单,在我这老不死的眼皮子底下,想来是不会出错的。”
琴羽杉这才明白老太君为何来凑这热闹,原来是给自己撑腰。
“请姑娘过目。”一旁的管事已将抄好的礼单双手奉上。
琴羽杉看着那一箱箱的彩礼,满满的绫罗绸缎、金银玉器,也看到了那一整箱令桃雨兴奋不已的东海明珠,蜜蜡珠子也有一大匣子,果然旁边那琴羽秋的彩礼和她的不能相比。
核好了礼单,管事便把嫁妆箱子的钥匙交到琴羽杉手中,琴羽秋同样也得了她自己那份彩礼的箱子钥匙,只不过她的脸色并不好看,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尹氏脸色阴沉如墨,面容一整对琴羽杉和琴羽秋道:“你们两人出嫁在即,照府里的规矩,出嫁前要到肃芳斋茹素一日,抄写《福心经》,已和斋里的住持师太连系好了,你们两人明天就结伴过去吧!”
琴羽杉知道有这规矩,吃一天素,抄一天经书,这也不算什么,就当在郊游踏青吧,总比叫她绣一天的花好。
隔日,一大早她就被桂娘唤起梳洗,说是琴羽秋已经在厅里等着了,还绷着脸,责怪她不知分寸,会赶不上早斋。
琴羽杉很无言,现在才刚破晓,她不睡,别人要睡,再说了,这么早去,不就得这么早开始抄经书,尹氏也没说要抄多少经文,只说要抄一天,早去的是傻子啊!
两刻之后,琴羽杉已经收拾妥当,尹氏交代要慎重妆扮,才算对佛祖的敬重,因此桂娘特地为她施了香粉,梳着飞燕髻,簪着金步摇,白色罗衣、白色百褶绣花长裙,披了深紫大氅。
琴羽秋看着琴羽杉便有几分嫉妒,只是淡扫蛾眉便显得丹唇皓齿,琴羽杉那贱蹄子神似她的娼妇娘亲,都长得一副勾引人的狐媚样子,难怪她娘看着便心里不舒袒。
“妹妹迟了,姊姊莫怪。”琴羽杉低眉顺眼、规规矩矩地朝琴羽秋行了一礼。
对于一大早就接收到琴羽秋刀子似的眼光,她并不在意,侯府这些人事物对她而言只是过眼烟云,将来她到了大锦国,跟这些人再没有干系。
“走吧。”琴羽秋冷冷地率先走出院子,后头跟了她两名心腹大丫鬟雪艳、雪珠和奶娘琴嬷嬷。
琴羽杉同样带了桂娘、竹韵和桃雨,两人先到尹氏院子请安,尹氏淡淡的交代了两句,不外乎要诚心、要恭敬,但眼光却似有若无的朝琴羽秋看了一眼,喝茶的动作遮掩了她嘴角的一抹诡笑,琴羽秋也不着痕迹的对自己娘亲点了点头。
卯正,两人从侯府偏门出发了,琴羽杉以为她们定是一人带一名丫鬟一起乘一辆马车,其余奴仆乘另一辆马车,不想琴羽秋和雪艳、雪珠、琴嬷嬷全上了第一辆马车,她只好和桂娘、竹韵、桃雨上第二辆马车,除了各自的车夫,还各有两名小厮骑马做长随。
肃芳斋在清幽的玉榕山半山腰处,不是什么大庙宇,因此香火并不鼎盛。
马车颠簸了一个时辰,桃雨已经无聊到打盹儿了,琴羽杉掀开车帘,正想看看外面的风景醒醒脑子,不想马却惊了似的,飞快地跑了起来。
桃雨吓醒了。“怎……怎么回事?!”
琴羽杉大喊,“马儿疯了!大家抓好!”
“姑……姑娘……”桂娘跟竹韵都一脸惨白,桃雨则吓得哭了,四个人都在马车里被颠得东倒西歪。
琴羽杉拚死命稳住身子,她费力的掀开帘子,大声问车夫道:“究竟怎么回事?”
不想她这么一问,那车夫竟然跳车了,而本该随行的两名小厮也不见踪影,马车无人驾驭,顿时就像脱缰野马般的狂奔,又正好遇到斜坡,便顺着下坡一路冲下去。
“啊啊啊啊啊——”桃雨尖叫连连,而桂娘已经磕碰得昏了过去。
马车终于在撞倒大树之后翻覆,马也跑了,琴羽杉强忍着痛意爬起来,看到竹韵的头在冒血,而桂娘的身子则撞在车棱上,幸好两个人都在呻吟,表示还活着,而桃雨……桃雨呢?
老天!桃雨竟然不在车里,那是被颠出车门了吗?
她急着去找桃雨,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皮肉伤也在流血便奋力爬出车外,不想她一爬出车外,竟有五名凶神恶煞等着她。
琴羽杉惊愕之余,脑中便飞快地想到了出门前尹氏和琴羽秋交换的眼神,当时她还不以为意,现在想来,分明有问题,否则为何琴羽秋不与她同车?
她们是收买了这些人要杀了她吗?
不对,尹氏精心策划了许久,就是要等待时机揭了她鸨娘的身份来让她名声扫地,让惠王府与长安侯都同时容不下她,又怎么肯痛快杀了她?她这么个死法,在尹氏眼里无疑是太便宜她了。
既然不是要杀她,那么他们要做什么?
尽管内心惊惧不定,她还是强做镇定,声色俱厉地道:“你们不要乱来,我已经知道指使你们的是什么人。”
“你知道?”其中一人笑了起来。“你知道有屁用?有证据吗?你以为我们会乖乖跟你回去做证?”
另一个色迷迷地看着她。“老三,你就少跟这丫头废话了,老子等得心痒难搔,这么标致的美人儿,老子打出娘胎还没尝过呢,快点下手吧!咱们几个也要半个时辰才能尽兴。”
琴羽杉一凛。
难道他们竟是要来玷污她的?
“慢着!”她慢慢后退。“你们要找乐子,我可以带你们去,保管你们乐不思蜀,只要放了我,你们几个到死为止寻花问柳要花费的银子,我都会负责。”
其中一个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你这是咒老子吗?”
另一个啧啧啧地道:“真是!玩花娘能比得上玩侯府千金爽快吗?”
此话一出,琴羽杉更肯定他们是受了尹氏和琴羽秋的指使,这笔帐,她记下了……
她拔下了发髻上的簪子抵着自己喉咙,狠厉道:“不要过来,我大不了一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有人急了。“不能让她死了啊老大!那人不是说不能把她弄死,只可以把她玩残吗?”
“你蠢啊?难道咱们几个还制止不了她吗?”骂人的正是这群宵小的带头老大,名叫黄大蜂,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夺下了琴羽杉的簪子,然后嘿嘿淫笑两声。“老四老六,你们两个给我撕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