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放到浴室的板凳上,她才回过神来,娇笑道:“士诚哥,你是一样温柔体贴呢。”
“你还有心情说这些?”热茶烫红了她白嫩的小腿,因为撞击而四散的碎片,在她的腿上留下不少割伤,鲜红色的血液不停渗出,尽管他每天的工作都是在血泊中度过,看了却仍然心疼。
这样的情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只好板着一张脸。
“小伤,不碍事的。”她甜甜一笑,毫不在乎,“如果可以换来士诚哥爱的抱抱,那多割几刀我都愿意。”
“胡说八道什么。”他训斥了一句,拿来莲蓬头塞进她的手里,“自己冲凉,我去护理站拿药。要冲五分钟以上,听见没有”
“嗯。”她嘟着嘴,水亮星眸无辜地眨了两下,“我可以把全身弄湿你回来吗?”
“你敢,就等着转院。”扔下一句话,陈士诚立刻起身离开浴室。
听见他的脚步渐渐走远,她脸上的笑意才渐淡,甚至退去。
腿上是凉冰冰的水感,她的双颊却热烘烘的,像是刚从烈阳下的沙漠中归来。
虽然小时候也被他这样子抱过,如今感受却全然不同,那段空白的光阴就像是催化剂一般,将她那曾经冰冻的情感加倍灌进了胸腔里。
思绪飞远,她低头,看着水流不停地自她的脚边滑过。她盯着伤口发呆,如雷的心跳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陈士诚回到病房里的时候,见她全身干爽,规规矩矩地乖坐在床边,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烫伤的部分没什么大碍,倒是腿上的伤口比较麻烦。
他蹲在她的跟前,一语不发,低头专注地替她处理伤口,那严肃的摸样令韩思芳有些焦虑,一种无法言喻的忐忑在她心中滋长。
气氛糟糕得令她仿佛全身长虫、坐立难安,于是她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干嘛?生气喽?”
他闷不吭声,仍是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用银色尖夹将那些卡在皮肤里的碎片给挑出来。他知道伤口一定又刺又痛,可她连一声也没叫,还能嘻皮笑脸,老实说他有些惊讶。
她看似娇贵,其实很能忍耐。
见他不理会自己,韩思芳嘟了嘟嘴,也识相地保持安静。
“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好一会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哪种事?”她却歪着头,戏谑般地对他装傻。
陈士诚抬眸睐了她一眼。“……你自己清楚。”语毕,他低下头,继绩处理伤口,却打从心底怀疑,这个女人真的是他记忆里的韩思芳吗?
她听了,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一抹讪笑。
“不过就是吻一下而已,小气。”
“所以你吻我就只是因为觉得好玩?”他的语气自始至终都相当的冷淡。
“才不是,那是因为——”她努努嘴,终于吃疼地哀嚎出声,“啊啊啊,会痛欸!你轻一点嘛……”
“因为什么?”他不理会她的抗议,继绩手边的消毒工作。
她静了静,像是在犹豫,也像是在钓他的胃口,她转转眼珠子,最后抬起头,仰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以前我还小,所以不敢做;可是等到我长得够大,你早就已经离开了我的生命……”她停顿了几秒,收起下巴,淡然轻诉,“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说,我为什么不做?”
对于他的一切,她有着太多的懊悔。他若不信,她也不会怪他,要怪就只能怪她当初太过自卑、儒弱。自觉比不上他那些成熟又聪明的女友,是自卑;毫无勇气挺身出来捍卫他的名声,是儒弱。
从小到大总是如此,只要一遇上他,她就弱化了,是一物克一物的道理吗?不,不是这样的,是她太在乎这个男人。
第2章(2)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陈士诚无法继续这个话题。
他很讶异,当初搬离云华冠喜的时候,她也只不过是个国小六年级的小女孩,两个人又相差了七岁,他再怎么样都不会往男女方面的事情去联想,又怎么可能会猜得到她小心掩藏的感情?
不过,念头一转,或许这又是她愚弄他的技俩之一,他又何须认真看待?好半晌,他终于开口。
“反正以后不要再那么做了。”不是建议,是命令。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拿起剪刀,开始进行上药与包扎。
“你不喜欢?”
“不喜欢。”他答得决断。
然而天知道,是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她的吻?他只是不喜欢让自己置身于濒临失控的状态中。
“还是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她又问。
“那是两码子的事。”
“所以说,你只是纯粹不喜欢我这个人?”就像有些人天生不喜欢花俏的鞋子一样。
“无关喜不喜欢。”他在纱布上剪下最后一刀,贴好透气胶带,然后站起身,“你现在是公众人物了,还需要别人叮咛你注意自己的举止吗?”
韩思芳愣了下,这话让她小小受伤。她倾身主动吻了他,而他的回应居然只有一句告诫?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放弃演艺圈。”她眼神真挚,直勾勾地望进陈士诚眼底,脸上毫无说笑之意。
他一笑,“现在说放弃也太迟了。”姑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会去做,一旦被烙过印记,便很难能再回到纯白,“你走红过,就再也不可能变回平凡人,这样的道理你不懂吗?”
就像他当年在社区里被人指着骂,以一种近乎霸凌的方式,在他的身上贴了一张名为“恋童”的警告标语。往事已经伤害不了他,可并不表示记亿会自动消失。
好一会,见她毫无反应,他也不打算继续再缠斗下去,于是捧起摆放器具的铁盘,“那么,你早点休息吧。”
他旋身离开了VIP病房,留下韩思芳一个人,还有电视机的声音、满室的花束、上百张的卡片、几十份影迷送来的礼物……
以及填满整个房间的寂寞。
她低着头,茫然坐在床上发愣,胸口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却连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人们常说记忆里的东西往往最美,原来那是真的。
其实,几年前的一次偶然,她就已经发现陈士诚在这家医院里工作,只是迟迟提不起勇气来找他。她曾经有几度戴着鸭舌帽、口罩、假发,及一身中性装扮,乔装成病人来到急诊室,却总是在找到他之前就选择临阵脱逃。
这一回,她终于拿出了勇气,却也重重摔了一跤。
思及此,她仰头瘫进软软的床垫里,轻闭双眼,小腿上丝毫没有受伤时的刺痛,唯有他抚触过后留下来的余温……
回到家之后,陈士诚本想冲个澡就上床睡觉,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样也睡不着。
他脑海中不断想起她的事,不论是过去的韩思芳,还是现在的姚允妃。
盯着天花板,几分钟又过去了。他想,这样继绩躺着也无济于事,索性翻身下床,开了台灯、打开笔电,待连上网路之后,他Google了“姚允妃”三个字。
搜寻结果简直吓死他了,约三百六十万笔资料。
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红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她亮眼得不可思议,整个人近乎完美的境界。
柔嫩可比婴儿的肌肤,白里透红的好气色,宛若绸缎般的丝绢长发,薄而不苛的粉红唇瓣;身材虽然娇瘦,却不干扁,而且有着九头身的黄金比例,秾纤合度恰到好处,即使是公主抱也几乎没有任何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