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走?”独孤占温柔得可怕。
“啊……”她惊骇地退步。
“还有话说?”
“不、不!”她转身快逃。
啧!
独孤占啐了一口,优雅地把身后人儿拥到身畔,低下头来很温柔地问:“吓到你了吗?”
“还好。”被人渣的眼神锁定虽然讨厌,但他逸散出的温柔却更令她胆战!
“怎么,对我刚才的表现满不满意?”他继续问。
他居然邀功。
“很满意。”不过她心里默默喃念着的是,如果那是出于真心的话……
“满意的话就要感谢我哟。”他俏皮地再补了句。
“感激?”
他点点她微翘的小鼻子,潇洒又写意地说着:“虽然做老公的是有义务保护老婆的安全,不过呢,讨讨赏也有助于增加生活情趣嘛,尤其你现在的生活又是那么的枯燥乏味——”
“你想?”她惊心!独孤占脸孔泛出的黑彩魔眩得会吞噬人。
“是想,不过这里是公共场所,人太多不方便。”他环顾四周,不甚满意。那渴望的表情简直把商觉儿吓得魂飞魄散,双脚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走吧,我们回家去。”他又暧昧地轻笑。
“不……”怎么办?可以预见回去后的场面,她——
“回家!”可惜,纤弱女子哪里挣脱得了男人强悍的命令?于是就在商延德安心笑容送出下,商觉儿哑巴吃黄连地被扶持出会场,往家的方向去。
第七章
“觉儿呀觉儿,我真是小觑你了,没想到你竟然有那么好的酒量,一瓶威士忌都醉不倒你。”独孤占醺然的脸容笑化开来,红晕的俊容带着不可思议的审探。末了,还自嘲地摇起头来。“我太疏忽了。”
有趣,把她从会场“挟持”回家,原本是要好好“爱她”,兴起的举杯制造气氛,没想到……
“好玩。”他吃吃笑了起来。
“你……你还要喝吗?”商觉儿小小声问。清楚他的意识已经在临界点上,要再累积一点点的酒精,他非倒下不可。
“当然还要。”说完他竟又痴痴笑了起来,转而讥讽自己的以为。“失策呀失策,原本把你拐回家是计划先灌醉你,让你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拒绝不了我,圆了我们的洞房夜,没想到——”他一口饮尽琥珀色的酒液,扬眉望她,倜傥的风流调性让人弄不清楚他嘴里的这番话说的是究竟是真是假。“没想到反倒被你给将了一军。”
她移开眼神,不敢迎视他太过炯迫的黑眸,只敢顺着他的话意。“提议喝酒助兴的人是你自己。”
“但你没警告我说你有那么好的酒量哪。”他以手撑颊,揶揄直笑,虽然仍是带着几许坏胚子的神气,不过感觉却是透明许多,不似以往的混沌难测。
“你又没问我。”商觉儿这回是真无辜。
“所以我只好活该被骗喽。”
“骗?”有这么严重吗?
独孤占揉润出不满的邪气:“你呀……设计我!”
商觉儿一禀!难道——
“占……”
“别解释。”他快一步点住她的朱唇,食指在她眼前左右摆荡着。“别说,什么都不用说,反正无所谓,人呀还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黛眉一锁,她的心因为这段愤俗的论调而起涟漪,眼神无法控制的重新飘回到他身上。
“很平常的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偶尔说说瞎话、骗人一骗,根本就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他侃侃说道。
原来,这就是他的心境?
一向自我保护得甚为严密的他竟然愿意倾吐心底事。
“所以呢,我也要好好编编故事,把大家吓一跳……”
商觉儿明了他的异常是因为酒精的催化,封锢的心思才会慢慢溃决。
“哈……谁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他阴狠迸话。
商觉儿一惊!“你太偏激了!”脱口一句,吓傻了她,也惊住了独孤占!
糟糕,在他面前她一向表现得毫无主见,一如蔓藤植物般的怯懦无依,却在此时此刻,她表现得你像棵伟岸的大树,辐射广大包容的气韵。
这不是独孤占所认识的商觉儿。
孤疑的视线果然落在她脸上,思量的表情几乎掐得她无法呼吸,幸亏很快地,疑窦一闪而逝。
商觉儿不禁暗暗松口气,感谢酒精的帮助。
“偏激……”但见独孤占背诵似地反覆呢吟这个字,念了又念,似在细细品味咀嚼一般。忽尔,他停住轻喃,幽渺的笑声再度震动不寻常的空气,视线攫住她的养颜,说着:“很耸动的字眼哟……”手指耙过嚣张的黑发,他迳自倒了酒,口就杯缘缓缓啜饮着。“不过我喜欢,也适合我。”
“适合你?”她十指倏地紧缩。
他又笑,紧接着晃起脸来,感觉得出他极力想甩掉愈来愈严重的涣散,但似乎并不成功。“对呀,我最喜欢极端的事与物了,那个殒落前的最后璀璨,总是嚣张得教人感动。”
商觉儿不禁接口道:“你不怕危险?”
“危险?不!才不呢!你天真,什么也不懂。告诉你,不走极端,你怎么教人家视你为主子,尤其那些人可不比你差哪,啊……我在说什么……”处迷蒙状态下的他似乎发觉到自己的心绪正一点一滴的释放出去,一瞬间起了警惕。
她默默看着他的挣扎,也想起卓翼之前曾经形容过的家族习性,就连自己都亲眼目睹过那充斥阴谋味道的对峙。
“你明不明白呀?不用些手段,人家怎会愿意把你捧上高峰呢?”疼……脑子混混沌沌地,他到底在说什么……心,不是上锁了?怎么他还在喋喋不休……
“为求成功你当真会不择手段?”
他居然对不住自己的嘴。“没关系、无所谓的,大伙都明白,独孤成员已习惯了这种行为模式,只要能成功,怎样都可以,反倒是呀……那些坚持正义防线的勇者,总是带头阵亡。”
拉杂一堆话后,他按着自己的脑袋,拧皱的眉宇,是极度的疲倦。
眼前的王者,一向锐利的眼神不再发出咄人彩光,狂狷不羁的豪气也渐渐褪去色泽,商觉儿眼见颓丧倒向椅背的他曾有一瞬掠过矛盾的痛楚……
也许,深深埋在角落的另一个独孤占,是拒绝这种生活的。
“何必。”情不自禁,她喃喃逸出这话。
“什么?你说……说什么……”酒精在他体内嚣张的作怪,他的舌头开始不听使唤,眼前的倩影也幻化成好几个,神智愈来愈来愈朦胧。
“何必一定要踏进这种权力斗争的漩涡中,跳脱出来不也一样可以为自己求得更宽广的路。”
“跳出来……”他的手指不由得直按发疼的额角,什么东西跳出来?
倏然,关怀的温润毫无预警地冲击他疼痛的神经,骇得他恢复某段的清明。
“跳出独孤家族,那种地方根本不必眷恋。”她说。
离开独孤家族?离开?
猛然!他大笑起来,笑得肩膀一抖一抖,几乎承受不住。“觉儿……觉儿呀……我想我真是醉了……不然我怎么听到你的教诲……醉了……真是醉了……也糊涂了……”
“不要再为身外之物弄秽了自己的灵魂,陷入汲汲营利中无法自拔,不值得……”
她的声音怎么还是不断传进来,而且说的是什么?独孤占耳朵嗡嗡响……怎么也听不清楚……
好疲惫、好想睡。
“告诉我,你跟幽冥组有所关连吗?”
倒进沙发的脑袋痛极了,那忽尔清晰,却又突然模糊的嗓音在他耳边拼命追问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