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舞蝶警觉地退了几步,再傻也知道这股厉气是针对她而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亢袭天过分轻柔的语调带着致命的危险,司寇舞蝶不禁又退后几步,可是他也不放过的前进几步。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向来精明干练的亢大少爷此刻不止神经短路,连视觉都大有问题,事实摆得这么明显,他居然瞧不出她在这里做些什么?
“你的眼睛还好吧!”
话才出,她的手腕立刻迅雷不及掩耳的被人攫住,原本握在舞蝶掌心中的扫帚哐啷落地。
“你少装疯卖傻。”低峭森寒的嗓音有如天地间至极的寒冰,困住她。
“放……放手啦……疼……好疼。”她惨呼。
“说,你到底拿走了多少机密资料?”
“什么资料?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啦,放手、快放手。”男人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好痛、痛死人了。
“司寇舞蝶,别以为你是云空人,我就拿你没办法。”
“是,你有办法,你行。我才不像你老是仗势欺人。”司寇舞蝶拼命忍着痛楚就是不让眼泪掉下来,还不畏强权的与之卯到底。“怎么前些天吵架吵输了,不甘心是不,今儿个就又另起炉灶找话题来开骂。”
“无聊。”他怎么忘了她的掰功一流。
“那么你欺负我这个弱女子就不无聊了。”一向好听的脆铃嗓音全然消失,她带着粗嘎的哽咽,因为手腕处真的好痛。
“你栽赃的本事可真是一流。”作贼的喊捉贼。
“其实你打的主意我心明白得很,想赶我走就明说,用这种屈打成招的方式太下流了。”
屈打成招?
亢袭天霍地放开她,她洁白细致的肌肤上居然泛起微青的五指红印,他才稍稍用点力罢了,怎么……女人简直是水做的。
见她啮牙咧嘴地不断搓揉手腕,一副椎心刺骨的痛苦模样,这才惊觉他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想找藉口赶我走,可以,但按这种罪名在我头上,小女子我承担不起。”什么嘛,说她是小偷!她哪有拿了什么资料?
她手腕上的红痕控诉他的粗暴,亢袭天没来由的心生不舍,这也让他冷静下来,进而发现自己的确是太躁进了,况且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这小妖精做的。
“就算法官要判人死刑,也得拿证据来堵我嘴吧!”果然,她逮到了他的失误,直问。见他无语,司寇舞蝶当然乘胜追击。“没有是不,亢大少爷,被人冤枉是很可怜的,你高高在上,当然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但你也要考虑考虑‘被害人’的心情。”大大的眼瞳闪烁着水光,备受委屈。“况且出了什么事,我到现在都还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你对着我死追猛打,不嫌过分?”
一字一句的血泪控诉、楚楚可怜的无辜娇态,一滴一滴往他的心上敲。
“我好委屈……”
别中计,装可怜一向是她惯用的伎俩,但……又无法漠视这不舒服的骚动。
“好可怜……”
亢袭天整个身心都被团团的阴郁所扰乱。
“我——”
“抱歉!”霍地,亢袭天放下这句话。
“你说……说什么?”
“是我太冲,对不起!”
司寇舞蝶怔在当场,她的耳朵没听错吧,这个男人在跟她道歉耶!
道歉……道歉耶……
一股热流暖烘烘地从脚板疾速冲上脑门,紧紧包裹住她,之后他又说了什么她全部听不进去,像个小白痴一样,呆呆傻笑,笑到最后连亢袭天都被她笑走了,她还愣愣地杵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休怪她会有如此的激烈反应,因为一个刚强自负的男子会跟她道歉,有种天下红雨的惊奇;也因他的歉意,她对他的好感百分比例迅速上升。这是否意味着这个男人根本不坏嘛,想想:一个懂得反省的人能恶霸到哪里去。
外头对冷面修罗的传言该作修正了。
她也要重新评估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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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蝶、舞蝶?”
陷入冥想中的司寇舞蝶根本没见到她眼前有只纤细小手在左右晃动,兀自陷进神游中。
“舞蝶!”商觉儿只好使出生平最大的声音嚷嚷道:“你有没有听见我在叫你,司寇舞蝶。”
嗄!她差点弹起来,惊吓地直拍胸口猛定神。“什么?出了什么事?觉儿,是你哪,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喊你半天了。”
“噢,是么?”真可笑,上回才说人家神游太虚,才多久,同样的情境就落在自己身上,怪难为情的。
觉儿好奇地打量她,悦耳的音符又降成平日的温韵调。“你想什么那么高兴?嘴角一直挂着弯弯的笑。”
“有吗?”小手仓促地抚平自己不知不觉一直扬高的唇角,忙否认道:“没什么,可能是抽筋吧?”
“骗我。我都瞧见、也听见了。”觉儿不让她有任何撒谎的机会。
“什么?你都看见啦?”司寇舞蝶大惊失色,反射性地辩道:“觉儿,你听我说,我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了。”糟糕,若是伤了搪瓷娃娃的心,可怎么办才了?
“你能解释得更清楚吗?什么叫别的意思?我又别误会什么?”不知是否近墨者黑,一向怕羞的觉儿居然也学会俏皮。
倒是被慌张掩盖住玲珑心的司寇舞蝶,担心得团团转,深恐娇弱的搪瓷娃娃被伤害,根本没注意到她异于寻常的反应,更忘了自己这副模样叫做不打自招。“真的,你千万别自行演绎,亢大少爷绝对没有那种意思。”修罗第一次对她态度好上那么一点点,就被觉儿给撞个正着,难怪坏事不能做,才几秒钟工夫,报应就来。
“舞蝶,你可以停止你的担忧,既然摆明是事实,否认也没用。”
“啊!”惨了,觉儿会不会因些而想不开呀?尤其她那么纤细的个性。
“我知道亢大哥真是误会你了。”
“啥?”她在说什么?
“亢大哥的确是太冲动了点,不该冒失失地把罪过往你身上去。”
直到此刻,司寇舞蝶才发现两人正在鸡同鸭讲。
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有一点点的失望。
矛盾呵!
司寇舞蝶试图忽略心弦奇异的摆荡,拉回自己的玲珑心,教自己的心放在令她莫名受辱,却到现在都还弄不清原因的事件上。
“觉儿,方才我和亢大少爷的对话你全听见了。”丢开混乱,竭力维持冷静,就从头来过,一步一步重新剖析。
“不是对话,亢大哥是莫名其妙的吼你一顿,不过你不要生气,实际上是因为亢大哥遇上了空前的挫折才会……”她把她所知道的内情全部道来。“这件事布线好久,却在临门一脚之际出了差错,才会让他扼腕。”
捉毒袅,查毒贩……司寇舞蝶听完了觉儿的解释后,压在心中的盘石缓缓落下。这一刻,她真有一股仰天长啸的冲动!因为实在太开心了,想想:会除暴安良的人怎么会是坏蛋呢,她早就有预感了,来奉天苑是为了确定,如今得到最真确的答案,那扰人的浑噩与不确定全数散去。
“就因为出了这种事,所以亢大少爷怀疑是有内奸在从中搞鬼。”舞蝶连声音都变得轻快许多。
“对呀……所以——”
“所以他以为我是内奸。”没关系,情有可原,值得原谅。
“不过他知道自己怪错人了。”否则他不会道歉。
乍间,司寇舞蝶又升起另一个疑问。“觉儿,你怎么会对这些内情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