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可怜呀?他只会让别人变得很可怜……”她自言自语嘟哝着,这回老园丁却听得一清二楚。
“老板和老板娘太忙了……小老板没有兄弟姐妹,总是一个人在家,只有小狗陪伴……”阿信伯站在铁梯上修剪着树木,一边自言自语,看也没看莫优。
难怪他这么难相处,难怪他会这么疼爱喜乐,原来是一个人由狗狗陪伴长大的……莫优不断咀嚼着阿信伯的话,脑海中忽然浮现小男孩和狗狗坐在花园看着远方的情景,这样的画面让莫优感到有些心酸。
她忽然想到早上在厨房的对话和那个笑容,夏天阔那张严峻的脸似乎不再那么难以亲近了。
“那……他的父母呢?”莫优仰头问着。她忽然对夏天阔的家世背景感兴趣,好似这样就能减少对他的反感。
“都走啦……老板过世后,老板娘一年后也跟着走了,就剩下小老板一个人……”阿信伯缓缓回到地面,收起铁梯扛着它走往工具间,边走边叨念着,“这么大的家产,只剩下一个人有什么用?人呐……”
莫优一直想着阿信伯的话。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么可恨的人必定也有可怜之处吗?这句话适用在魔王身上吗?
虽然对夏天阔的霸道和冷酷十分不认同,但她从没想过恨他,这一点连她自己都不懂。
“喜乐,你说他到底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呀?”但他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晚上九点半,莫优懒洋洋地趴在喜乐房间的长沙发上,喜乐则是侧躺在她下方眯着眼眸让她抚摸着毛发。面对莫优部了不下十次的问题,它有时仅是稍稍睁开眼眸看她。
若是昨晚或早上,莫优可能不会理会他的话,但阿信伯的一席话奇异地让她产生许多不该有的想法,以及心软。她居然对不断压榨自己的魔王感到心软,甚至可怜他,若被好友们知道了,可能会笑她没出息。
她莫优可是大家公认的铁板,谁踢到谁倒霉;如今铁板变成了一块海绵,任人压榨到变形了,还想吸收别人的心伤,真是不自量力!她不禁摇头苦笑。
但她可以体会那种孤单的感受,身为独生女的她也是从小由狗狗陪伴长大。
还好她没变得阴阳怪气,否则肯定像魔王那样没人缘!
“啊——不管啦!”她伸伸懒腰换了个姿势,一转头却见到夏天阔站在房门口,表情显得有些不高兴。
“夏先生……”莫优赶紧坐起身,偷偷看了一下时钟,才九点四十分。
夏天阔没理她,私自蹲下抚摸着迎上前的喜乐。“小妞,你今天看来好多了……你怎么没有到门口迎接我,是不是有人自己食言,还故意不让你去?”
说话的同时完全将莫优当成透明人,带刺的字眼却故意指向她,莫优完全没料到他是当真的,赶紧为自己解释。
“现在不到十点耶……”夏天阔却当作没听到。
“爸比肚子饿了,你要不要陪我去厨房找东西吃?”若不知道他是个无血无泪的魔王,莫优还以为他正在跟自己赌气。“我……晚上煮了一些咸稀饭……”她还是善意的提议着。
夏天阔这才正眼看她,却是微愠的表情。“那还不去帮我弄热?”
“哦!”莫优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不过以目前的状况看来,还是先离开火线比较保险。
见她离去,夏天阔这才起身走向她刚窝过的沙发,上头还留有余温。
他学她刚刚的姿势趴在上面,一闻到她留下的味道,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
这个女人果然只会出那张嘴!说好要在门口迎接他的……刚刚一推开家门,只见到空荡荡、留着一盏灯的客厅,虽然这一切和平常时回家所见到的没什么两样,但他还真的有些失落。
“喜乐,你说人类较容易习惯孤独,还是习惯有人陪伴?”他轻抚着爱犬,答案却早已心知肚明。
当莫优热好稀饭回到房间时,躺在沙发上的夏天阔似乎已经睡着了,姿势和她刚刚一模一样,同样将手放在喜乐背上,她感觉那么孤单的小男孩又浮现在心底。
“夏先生?”她走近他,弯下身子,试着叫醒他。
夏天阔却睡得挺熟的,全然放公的表情不再具有威胁感。
而且她发现他的轮廓挺深的,或许混有一些外国血统,尤其凹陷的眼窝十分明显,眉毛和睫毛都超浓的,难怪瞪人的时候看来很凶……
她的脸与他相距约莫三十公分的距离,正当她开始研究起他的长相时,夏天阔忽然睁开眼,以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她。
莫优吓得倒退一步,意识到即将跌坐在喜乐身上,她紧急一个侧身伸手撑扶着地板,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哎呀——”右手腕传来的剧痛让她扶着手惊呼一声。
喜乐反射地站起身,连夏天阔都赶到她身边,“怎么了?”
“我的手……好像扭到了。”她只能扶着手腕不敢动。
“这么不小心!”夏天阔折起她的手轻抚着关节处,动作异常轻柔,嘴巴却还是一样不饶人,“这么大的人还会跌倒……”
“都是你忽然张开眼睛,害我吓一跳,差点跌到喜乐身上……”这魔王真没同情心!她都已经受伤了还这么奚落她……
“我又不是雕像让你在那边研究老半天……”他斜眼瞪视她,瞧得莫优心虚地低下头。
夏天阔当然也目睹莫优跌倒时的情景,她对喜乐的在意不言而喻。
“我以为你睡着了,想叫醒你……”莫优低声嘟哝着,夏天阔这时却前后摆动她的手掌,痛得她惊呼一声缩回手,以控诉的眼神瞪着他,认定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瞪我干嘛?我如果要伤害你,你的手早被我折断!”夏天阔故意露出残酷的笑容吓唬她,接着倏地起身并拉起她,“走。”
莫优抱着受伤的手腕努力稳住身体,夏天阔却拉着她的手臂走出房间。莫优有些忐忑不安地问着:“要去哪里啦?”
“去医院挂急诊呀!不然你又要以为我故意弄疼你……”他说得冷淡,好像对她的误解感到很受伤,这下换莫优有些心软。
“我……又没这么说。”她不好意思地嘟哝着,夏天阔也没说话,只是一径地拉着她出门,以保时捷跑车载着莫优飘到最近的医院。
一个小时后,莫优的手腕包着固定的弹性绷带回到家,她想到刚刚热好的咸稀饭。
“那个,房里的咸稀饭,你还要吃吗?”想到他刚刚饿着肚子还载她去医院,虽然一路上都摆臭脸,莫优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吃呀!”夏天阔放下车钥匙便走向餐厅,不发一语地坐下来吃起冷稀饭。
莫优赶紧跟在后头。“要不要我再帮你加热?这样比较不好吃……”
夏天阔不以为然地看着她的手。“你不要再给我添麻烦就好了!”
他继续吃着稀饭不再理她,见莫优还杵在一旁,他又抬头看她。“怎么还愣在那里?”
“我要等你吃完洗碗呀!”莫优回答得理所当然,夏天阔却轻嗤一声,“医生不是说这几天少动到右手吗?只剩一只手怎么洗碗?”
莫优有些诧异。刚刚看诊时他都一副臭脸杵在旁边,还以为他根本没听医生说些什么……
“可是……”她这样照顾喜乐还可以,做家事就有些困难,但碗盘总要有人洗吧?
“我不是个连碗都不会洗的大少爷。”夏天阔斜睨了她一眼,样子有些不耐烦,但莫优却感觉出他并非那么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