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关先生,你别走,除了照脑电波外,你还得抽几管血……”
一听到“抽几管血”几个字,他眯起眼,停下脚步,转身,硬着嗓音发问,“你说什么?”
他的身高与凛冽的目光带给她极大的压迫,急急抽出他的护理纪录,证明自己没说谎。
“这是你义父葛先生昨晚的请求,他说你至今没做过身体检查,至少抽几管血,验验肝胆指数……”随着对方的脸色愈发铁青,严巧洛的声音愈来愈小。
“休想!”他的拒绝明确、果断。
为了达到目的,她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其实几管血加起来不超过五十毫升耶……”
“不是血量的问题。”
不是血量的问题?那……那是怕痛、怕打针吗?
她隐约记得上一次在急诊室时,听到方医生和他的对话,似乎有提到这件事。
但是因为当时她太怕他,所以不是很确定他怕打针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再看他皮粗肉厚、凶神恶煞的样子,严巧洛立即甩头,抛开脑中的想法,这男人应该不会怕小小一根针才是。
关正磊明明急着离开,不过看着她嘟起嫩唇、不知思索着什么天大难题的可爱模样,一颗心再度被挑得蠢蠢欲动。
想知道她吻起来的感觉的强烈渴望,在他的心中沸腾。
在强烈渴望的驱使下,他作了破天荒的决定,徐声开口,“你打针的技术如何?”
没意识到男人的意图,她信心十足的点头,“我打针的技术很好喔!”
她回答的声音有几分娇甜,让他更坚定想要她的吻。
“很好,只要你让我感到一丁点疼痛,我就要吻你!”勾起算计的笑容,他朗声宣布。
或许是畏惧于眼前男人带来的压迫感而弄乱了思绪,严巧洛没想到自己竟然为了达成任务,鬼迷心窍的答应关正磊的要求。
一个吻?!
他提出的请求很不合理,她怎么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接受了。
身体健康是他的,他不想要检查,根本与她无关啊!
她懊恼又后悔,却改变不了事实,只能说服自己,依她打针的技术,他绝对没办法夺走她宝贵的初吻。
记得在实习时,她和同期的护士在为幼儿打预防针时比过赛,看谁打针的技术可以好到让小朋友不会在打完针后号啕大哭。
当时她拿到了冠军,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在医院替病人的扎针数,她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
不会有问题的!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并开始准备抽血的用具,要替他抽血。
关正磊坐在一旁,藉由观察她,忽视内心不断冒出的恐惧。
他是孤儿,从小因为身世被嘲笑,常与人打架,对象不乏比他高壮、比他年长的人,直到国二那年,因缘际会下,被当时极具社会地位的黑社会老大葛乾坤看中,进而收养。
葛乾坤欣赏他个性里的坚毅、胆识,以及血液里逞凶斗狠的好斗因子,把他当儿子一样照顾、栽培。
而关正磊也不负所望,赤手双拳打天下,以一挡百没在怕,却唯独怕那一根……针。
也因为如此,他从不碰毒,因为光是那一根针,就足以让英雄化身为狗熊,这也是他死都不肯进医院的主要原因。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严巧洛露出甜美可人的笑容,安抚的说:“放心,没事的。”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死心吧!你不会有机会夺走本姑娘的初吻。
然而她没那个胆,只求快、狠、准,尽速完成任务。
偏偏等她把针拿出来后,关正磊因为紧张,刚毅的俊脸绷得紧紧的,双唇和下颚都绷成难以亲近的冷硬线条。
严巧洛因为他的模样而稍稍分了心,替他未受伤的手绑上止血带后,扎进血管的针竟然很不小心的扎得太深。
她暗地倒抽一口气,半垂的圆眸悄悄的瞥了下男人不曾改变的狰狞表情,偷偷的、缓缓的把扎得太深的针“倒退鲁”至适当的位置。
他应该不会发现吧?她天真的想着。
一抽完血,她偷偷的观察着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只见他如剑一般的浓眉纠结,深邃的黑色瞳孔微缩,紧抿着嘴唇。
久久,关正磊才挤出声音,低沉沙哑的嗓音质问道:“你插得太深了,对不对?”
“什么?”她扬起圆眸,轻轻的眨了眨,假装无辜。
“你“巴库”的技术不太好。”
难道是上天为了补偿他太久没碰女人,才让他惨遇这个胆小手残的小护士?
或是她也想要他的吻,故意让自己打针的技术变差?
无论如何,这个吻他要定了!就跟吃苦药得配甜糖的道理一样,他吃定她这颗糖了。
她的确是不小心将针插得太深,但是巴库……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看见他站起身,高壮身子形成的阴影缓缓的笼罩着她。
“你……你……”
他凝视着她,眼眸变得更加深沉。“你连打针的技术都不好,我很痛。”
说时迟,那时快,他隔着药车,捧住她的脸。
第2章(1)
十二点整,偌大的慎重纪念医院B栋大楼一片寂静。
五楼普通病房的护理站里,刚值完小夜班的严巧洛在写完护理纪录,并与同事交班后,准备下班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这几天她睡得并不好,原因很异常,不是疑似又瞥见诡异白影,而是因为关正磊。
明明那已经是两个月以前的事了,但是只要她一闭上眼睛,仿佛可以闻到他的味道,感觉他的呼吸,以及他含吮着自己的唇瓣的力道,被吻的细节会跟着一一浮现。
每每思及被他吻得头晕目眩的过程,她便觉得浑身发烫,并且无比懊恼。
莫名其妙的被夺走初吻,她应该生气,应该告他猥亵、侵犯,但是她当时夸张的没有半点不悦的反应,甚至感到……享受。
而她此时的行为像是在回味,为此,她对自己的想法厌恶到极点。
虽然她在二〇一二年的新年写下要交男朋友、要抛开守了二十多年的处女之身,但是不代表她真的可以这么不知羞耻啊!
她沮丧的抓了抓头发,懊恼的地呻吟出声,“噢!天啊……”
“严小洛,你还好吧?”接着上大夜班的小米看见她趴在桌上抓头发,担心的问。
小米与她同样来自东部临海的小镇,彼此的父母都认识,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听到关切的询问,严巧洛猛地回过神来,朝小米露出尴尬的笑容,
“啊!没……没事,只是肚子饿得好不舒服喔!”她找了一个不会让人怀疑的好理由。
虽然她目前待的这间医院不像上一间是专门压榨菜鸟小护士的血汗医院,但是真的忙起来,还是会让大家忘了吃饭。
小米不疑有他,却更加担心的问:“真糟糕!是病了吗?怎么连脸也红成这样?”
“呵呵,没……没事啦!可能是因为我先把外套穿上了,空调的温度又开得比较高,所以感觉有点热,呼呼……”严巧洛尴尬的回应,还不忘用手对着脸猛煽风。
天知道,她会热是因为想起某人的吻,才会整个人发烫到有欲火焚身的倾向。
小米与她认识多年,知道她怕冷也怕热,根本不疑有他。“好啦!你快点回去洗个澡,好好的睡一觉,不要胡思乱想喔!”
她疑似见鬼的状况是人尽皆知的事,不过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她太胆小,才会疑心生暗鬼,胡思乱想。
要不,常见阿飘的人磁场低,脸色应该是青笋笋、黑噜噜,哪像她这样红光满面,秀色可餐,一副诱人的模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