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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会知道你住在树林里头啦!”

  “那你现在可以走啊,渡轮二十四小时的,你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

  “哼!”坐在床上的赖泛芋狠狠瞪了他一眼,两手抓着衣服下摆扭绞,“我讨厌动物,因为它们都很快就会死掉。”

  “啊?”现在准备讲古吗?



  “我的猫……才陪我七年就死了……”她双手掩面,“它还撑到我回家才死掉。我那时刚进入公司,非常的忙,都没发现它的身体状况有问题,我发现它不对劲送去医院已经来不及……呜呜呜……”

  任扬桐觉得跟她在一起,像坐云霄飞车一样,情绪大起大落的,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现在又哭得不能自已……

  一般人有这么“跳痛”的吗?

  “我现在下去清理那只松鼠,你等一下就看不到它了。”

  “等一下。”她叫住转身的他,“要好好帮它埋葬。”

  还差使他咧。



  “喔。”

  “要立牌子,免得你忘了埋到哪去了。”

  “忘了会怎样?”

  “万一你哪天想在庭院挖地干嘛时,会把它的骸骨挖出来啊。”

  “我可以直接丢垃圾桶吗?”

  “不行!”赖泛芋尖叫。

  声音越是娇软的,一纵声尖叫起来,越是刺耳。

  任扬桐难以忍受的左脸颊挤成一团。

  “我开玩笑的。”算他白目,往人家的地雷上踩。

  厚重浏海下的一双圆眸,气呼呼地瞪着他。

  任扬桐下楼后,拿了个塑料袋装起松鼠的尸体,再从杂物间找出了把小铲,扭亮通往后院门口的小灯,挑了棵大树,在树下铲起土来。

  挖了约莫半尺深,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我来帮你。”嫩嗓透着让人心疼的脆弱,“还有,刚刚我不该对你吼叫,对不起。”

  “你还打了我一巴掌。”此仇不报非君子,趁这机会算一下旧帐。

  “谁叫你故意用怪表情想吓我!”

  “我只是跟你开玩笑。”

  “鬼才知道你在开玩笑!”赖泛芋怒气辩驳。

  “你自己还不是常常骗我。”他可没因此揍过她。

  “我是骗你又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哪门子逻辑?

  任扬桐甚感不平地站起身。

  “骗跟开玩笑哪个罪过比较大?你要不要去问问律师……”

  “你不要站起来,这样我会看到尸体!”她迅速将人拉下挡住视线。

  “刚好像有人说要来帮我?”

  “我陪着你啊。”帮他照护周围,免得有可疑人士接近。

  “啊?”

  “天这么黑,风这么大,说不定你会怕。”

  “你真……你真是……”他一时控制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这胸腔一受笑意滚动,就再也无法控制了。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啦?”她推他一把,“快把尸体埋了。”

  他笑着弯腰拿起装着松鼠尸体的塑料袋,却不是埋入洞内,而是提到她眼前晃。

  “哇!”她尖叫,后退数步。

  他朝她的方向前进。

  “不要!”她飞也似的跑进屋里,用力关上后门。

  “白痴。”这样整她一番真是太有趣了。

  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实在让人开心。

  埋好了松鼠,任扬桐走进屋里,就看到赖泛芋手执着抹布,跪在地上,擦拭血迹。

  她一边擦一边哭,让任扬桐心头猛地泛起了浓浓的罪恶感。

  刚好像不该这样吓她的。

  这样的报仇方式太卑鄙也太孩子气了。

  他拿起厨房架上另一条抹布,弄湿后蹲到她对面。

  “埋好了吗?”她抽噎着问。

  “好了。”

  “有立牌子了吗?”

  “我插了根树枝,明天再弄块木头做牌子。”

  “嗯,”她抽了抽鼻子,“谢谢。”

  默默擦了一会儿地,任扬桐忍不住问,“如果我不回台湾,你会怎样?”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怎样吧,了不起公司没人继承,董事长收起来,然后我没工作变无业游民,没钱吃饭,只好到地下道乞讨维生,最后暴毙在冬日的公园,这样而已吧。”

  “你编故事啊!”还编得有模有样的。

  “谁知道呢?说不定我根本不用想任务会不会达成,就死在纽约了。”她一把抓住他的袖口,“这里好恐怖,我一定是跟这里不对盘,才会遇到那么多的事。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呜呜呜……”她低低哀泣,眼角悬挂泪珠,好不可怜。

  “你没听过否极泰来吗?后面会顺利的,你看我在纽约住了十几年,不也身躯强健,健康无事?”不要再演了!

  “你风水合啊,但我跟这里犯冲啊。”她真是超倒霉的,幸运的是,人还活着,没回老家。

  “你想太多了。”

  “我想回去了。”她软软撒起娇。

  “那你自己回去。”他不买帐。

  “可是我答应董事长要带你回去。”赖泛芋微嘟着嘴好委屈。

  “他会因此开除你吗?”

  “我不知道,但说不定我会引咎辞职,然后因为没工作没收入成了无业游民,只能到地下道乞讨过活……”

  “同样的故事不用再来一遍了。”换个梗吧。

  “那我换另一个。我为了生存只好出卖身体到酒店……”

  “酒店会录用路人甲这么普通的脸吗?”小姐,需要照镜子吗?

  “我不能整形喔?”条条大路通罗马呀。

  “都没钱要乞讨的人整什么形?”难不成她真去割了双眼皮?

  “我可以援助交际啊!”她一脸天真无邪。

  “多少钱可以买你一夜,我等等付给你。”他顺水推舟。

  这次她手一举起来,任扬桐便眼捷手快抬臂挡下,未料,这只是虚晃一招,就在他因挡下她的攻击而沾沾自喜时,一块抹布甩到他头顶。

  “你自己擦!”她气呼呼地到厨房洗了手,走回客厅,踢掉拖鞋爬上沙发,拉起被子,连脸都蒙上。

  孩子气的举动使他莞尔,擦掉松鼠的血迹,将纱窗破洞随便塞了块布暂先挡着,然后他走来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肘撑在扶手上,十指搭桥。

  被子内的赖泛芋觉得有些闷,将被子拉到嘴巴那儿,张开眸就与他四目相对。

  两人沉默对视,过一会儿,任扬桐开口了。

  “我回台湾也没有用,”他平声淡道,“我对企业经营管理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

  他收掉戏谑的口吻,以正经的态度与她对谈,赖泛芋不由得坐起身,同样严肃。

  “你可以学习。”谁不是从零开始的。

  他苦笑了下,“我大学时是读商业管理,一年后就瞒着我爸休学,转考美术科系。他应该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水眸因惊讶而微微瞪大。

  她还以为董事长是晓得自己的儿子欲开画展,立志成为画家的呢。

  看样子,这对父子之间的隔阂,还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的。

  “不过,就算我爸知道了也不会怎样,”任扬桐耸了下宽肩,“他本来就没想要我回去。”

  “为什么?”他终于要告诉她问题的核心了,那么她这一天的心惊胆颠也算是有价值了。

  “因为我是家族的耻辱。”黑眸深幽幽望着她。

  “你是私生子吗?”完全没接收到他幽微视线潜藏的无奈与痛楚的赖泛芋直白的问。

  “这种事你怎么可以毫不遮掩的就说出来?”好歹也修饰一下啊。

  “你都要跟我聊心事了,为啥还要转大弯?不然,我们倒带一下,跳!”她同时带动作,原地坐跳。

  “跳什么?”聊得是正经严肃的话题,她就一定要“跳痛”一下吗?

  “电视上要重来一次的时候,都要跳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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