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她拽出来。”那人啐了一口。
拽?他要把他的瓦慈“拽”出去?
那人发狠的语气,毫不避讳要伤害瓦慈的意图,让里昂眼中怒意盛起。
即便如此,他仍然以安全为重。“但是不容易。你看看你,枪上没装消音器,一开枪就会被人听到枪声。”
那人满不在乎,“听到就听到——”
“但是,会‘乒’一声!”里昂突如其来的大叫,把瓦慈跟那人吓了一跳。不等对方回过神来,他继续说:“我的鲜血跟脑浆会喷溅出来,你站得这么近,会喷得你一头一脸,又热又粘。”
那人的手抖了一下,“又热又……粘?”天哪!
“对,而且糊糊的,因为有脑浆嘛。”里昂好似没发现他快要反胃,继续说:“人体组织很难擦干净,你回去以后,要用强力水柱才冲得掉——别忘了用冷水冲,要是用热水,蛋白质会凝固,更难洗……这不用我教,你本来就懂吧?”
一月寒天用冷水洗脸?他又不是疯了。那人又抖了一下。
里昂轻松哈啦,“啊,扯太远了。总之,你一开枪,附近的人就会通报警察。刚刚跑过来时,我注意到对面街角停了一辆巡逻警车,你看见了吗?”
那人眼中现出疑惑。
“警察会在最短时间内赶来,那时候,瓦小姐可能还没爬出来呢。”
那人眼睛快速的瞄了一下防火巷宽度。的确有可能。该死,这个碍眼大块头就算倒了,也会挡着让她出不来。
“结果会怎么样?”里昂自问自答,“你会被我喷得整头都是血,背上杀人罪,却没达成目标,到时候,她还会被警察以目击证人的身分保护起来,根本不可能被送到小阿里身边。这么蠢的事,你确定要做?”
那人懵了,“不然还能怎么样?”
里昂诚恳建议,“先让我踏出去,让她站到外面,你才有带走她的机会。”
“这么简单?”那人狐疑的看着他,“你会不会耍诈?”
里昂无奈苦笑,“有枪的人是你,我能耍什么诈?”
确实,有枪最大!“好,那你慢慢走出来。”他用枪指着里昂,“双手交握在背后,不要忘记我的枪指着你,走出来,然后站到旁边。小姐,你也是。”
“好。”里昂规律的踏出一步,再一步。
那人跟着退后一步,再一步。
就在他以为自己抓到里昂的节奏,要退开第三步时,里昂突然往前一踢,他的下体被踹个正着,痛得趴跪下去,抓着枪的手紧紧扣在地上。
里昂踏出来,踢开他的枪,枪枝旋转着,掉进水沟里。
他转身抓住瓦慈的手,将她往外一扯,“跑!”
她被吓坏了。
要不是里昂抓着她的手,带她往前飞奔,她一定原地冻住,直到被逮。
他答应要自动走出去时,悄悄将双手移到背后,她看到他在对她比手势。当时他两掌往后一推,要她别靠近,她猜到他会有惊人之举,却没想到,人在枪口下,赤手空拳的他竟然敢反抗。
那枪很可能射穿他的脑袋!
带瓦慈钻入租来代步的车子,上锁后,里昂扭头问她,“你还好吗?”
她脸色惨白,不答反说:“他可能射中你。”
“不会。”能说话,代表在某种程度上,她还好。她毕竟是比一般人更冷静更理智的女人,这种素质在此时展露无遗。里昂倒车退出停车格,“他的手在发抖。”
“有吗?”
“那枪只是用来壮胆。”他解释,踩下油门,“我看得出他没开过枪,才会说那些粘粘糊糊的鲜血脑浆来让他恶心。”
这招很有用,连她也一并被恶心到了。
车子驶在平稳的路面上,确认无人跟踪之后,她的理性开始崩溃,“你没听说过,新手最容易因为紧张而误射吗?”
他瞥了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他可以从对方的眼神判断出有没有开枪的胆量,何况……“他没拉开保险。”
“他可以飞快的拉开。”尽管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光那一瞬间,我就可以制伏他了。事情在我的掌握之中。”
她不想刻薄,却忍不住嘲讽的回嘴,“是哦。”
想起她有过用怒气取代恐惧的纪录,里昂若有所悟。
“瓦慈,你是在担心我吗?”
她楞了一下,随即别过脸,不再跟他说话。
第6章(1)
这女人在担心他没错。
可惜他分/身乏术,他想用双臂紧紧的箍住她,告诉她一切都好,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做好安全布置。
忙碌间,瓦慈就在一旁。他知道她在等他,像只可爱小狗狗等着主人过去拍拍一样,她楞楞的坐着,也不开口要求,只是乖乖等待。
直到意识到他没空理她,才默默起身。
“我要去睡了。”她闷闷的说。
虽然她没抱怨什么,但若有所失的神情令他难受。
他暂时关掉通讯,腾出小小空档,抱着笔电到长沙发上,对她招手,“过来。”
若会立刻从了他,她就不是瓦慈了。
里昂捺下性子,硬把她招到可及之处,一把拉住她,拖她躺下。“睡这里。”
“不要!”
“为什么?”
她直觉想回答“太近了”,但想到下午在防火巷里下身相贴的情景,这明显太矛盾了。“我不习惯这样。”
他说之以理,“你也不习惯看到枪,不习惯被追杀,再多一个不习惯,又有什么关系?”
好吧。她无言的枕在他的大腿上。
回来后,他还没时间去冲凉,也因此,身上残留了汗水与肾上腺素的味道。
她闭上眼睛。
他不酸不臭,不会不好闻。这是一种体息,属于他的气味,阖眼让她更容易回想他与人打斗的情景,让她想起他大步朝她跨来,矗立在面前的模样。
他为她打架。粉唇微微勾起。他为她揍人,狠狠的、狠狠的揍。
他保护她。
回想起来,她之所以怕,不是像之前被挟持时,怕从此失踪、怕落入恶人手中。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很安全,担心是因为他,怕他为了她而受伤。
他是本事比她大许多的男人,但是……她翻了个身,寻找舒服的入睡姿势,继续思索。似乎不是本事大,胆识就强。
他们回来后,他立刻开笔电,打手机,联络了不知道多少人,有些人本来在睡觉,有些人在忙别的事,都被他使唤得团团转。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个男人站在枪口前,仍然技巧十足、耐性十足的哄骗对方,足以证明他胆识惊人,她会说,他被吓坏了。
此时,他的肌肉依然很紧绷,仿佛还在战斗模式,枕着他其实不很舒服。
她想起身,他一把把她拉回来,在忙碌之中低头甩了一句:“我需要你在这里。”
这话没说得亲切,但藏着央求,她听到了,反抗不起来,只好再躺回去。
但枕着还是不舒服啊,她习惯了松松软软的羽毛枕……没多想,她动手揉了揉他的大腿,从膝盖一路揉捏到腿根。
奇妙的是,在她的推揉之下,他的肌肉变松了。她满意的拍一拍,像睡前会先拍松枕头一样。嗯,好躺多了。她闭起眼睛,这一次,神识很快便飘走。
里昂惊愕不已。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居然动手按摩他的大腿内侧,她难道不知道这是一种刺激吗?他像从沙场上退下来的战士,浑身战意,无法松懈,唯有柔软热情的女人能为他卸除,将蓄积的精力以另一种方式发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