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样!”学长不依了,“不说就不放你走!”大马金刀地往路中央一站,摆出茶壶架式,一副“我是路障,有种硬闯”的架式。
“卖来乱啦!”青年一掌拍开挡路人,他很忙啦!“闪啦!我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陪你起笑!”
“阿笙你很不够朋友耶!不要让我们死得不明不白啊——”学长在他身后龇牙咧嘴惨叫。
只见青年脚步一顿,定格了五秒,仰天抚额一叹,“迁怒这种事他太常干了……”眼角还挂着两滴几不可见的男儿泪,接着不再理爱唱大戏的疯子,抱着考卷走向办公室。送完考卷,他还要回去面对他的资料山呢,那已经不是一栋一零一了,而是杜拜哈里发塔啊!
这些平常没在认真念书的人不要来挡路啦,他这个贴身助理才是被电得日也叫、夜也叫,都已经外焦里嫩熟透透了,再电下去就乌漆抹黑“臭火搭”了啦!
言魔头女朋友出差,缺乏滋润很辛苦他晓得,但也不要变得这样阴阳怪气,还迁怒他一个无辜路人甲好不好啊!资料量瞬间暴增,是想杀死他吗!
期末了他也很忙耶,他又不是只有兼这堂课的TA,他还有打工啊,你个死没人性的大魔头!
不行,这样下去论文肯定写不完,看来今天要留校了。
“喂,姊,我今天不过去店里了。嗯,抱歉……很忙啦!我告诉你那个死魔头有够没人性……”
第7章(1)
“啊……又错过了。”坐在位于垦丁的饭店大床上,望着手机萤幕上闪着未接来电的通知,易澄滢叹口气。
时间很晚了,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犹疑,考虑再三,将原本打好的“我很想你”删掉,最后只留下“晚安”两字,发送。
言劭宸明天早上八点有课,她不愿意打电话去扰他休息,如果自己在简讯里抱怨撒娇,他一定不管多晚都会打电话过来的。
跟着经理出差已经第三天了。
老实说,她真的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忙。他们每个礼拜为数不多的午餐约会都暂停好一阵子了,连在同一个地方工作的朱毓玫也没空说上几句话。
像这次,也是经理为了训练她的临场能力,把她带去接待客户。其实根本就是陪客户玩,对方玩得尽兴了,合约也就好谈了。因为客户是外国人,可能阿兜仔的思想比较跳tone吧,居然想在短短的五天内把台湾彻底玩一圈,经理好说歹说才决定把行程改成只玩南台湾,于是她这个小小的经理秘书就得离开城市跟着陪玩。
客户今天玩得非常尽兴,直嚷嚷着明年要再来;要她说的话,冬天的垦丁有什么好玩的,外国人就是耐冷,把台湾的冬季当夏季。
易澄滢趴在柔软的床铺上,盯着萤幕发呆,拿在手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让她吓了一跳,打开讯息一看,简洁的“早点休息”跳出来。
贪婪地注视着短短的文字好一会儿,她翻过身,将手机贴近胸口,好似这样就能和远在另一个城市的他更靠近一点。
点开手机里的照片,视线定格在一张两人的合照上。最初,她是把嘟嘟和自己的合照设成待机画面的,那是他们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拍的。某天被言劭宸看到了,他马上拉下脸来硬搂着她拍了好几张合照,自顾自地选了张替她设成手机待机画面。
朱毓玫知道这件事后,没好气地嫌他幼稚,堂堂大学教授心胸这么狭窄,当初见过他后在她心中高级知识分子的形象都破灭了。
她忍不住笑了,但笑意随即从嘴角消失,弯成一个失落的弧度。
真的好想见他啊……
嫩白指尖轻触萤幕上俊逸的脸庞,易澄滢略略红了眼眶。
思念的心情像一只啾啾乱叫的鸟儿,蹦蹦乱跳踩得她心口刺刺的、痒痒的,如同搔不到的痒处,难受得紧。
文字与话语,其实都比不上能触碰到对方体温的距离。
每次匆匆见面,留下的是更深的空虚,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够不够,蓄积多时的思念如潮水般一拥而上,瞬间将她推入深潭、淹没。
她阖上双眼,翻来覆去却了无睡意,空调让她觉得房里壅塞滞闷,放弃入眠的她起身打开阳台,带着丝丝寒意、参杂着咸味的海风迎面拂来,让人脑袋清醒,也吹散了心头的烦闷。
“还没睡?”
隔壁阳台传来的低沉嗓音吓了她一跳,转头一看,“经理?”盛至浅住在她隔壁套房,没想到两边阳台离得这么近。
盛至浅没戴眼镜也没系领带,第二颗衬衫扣子没扣,领口微微敞开,刘海散落额前,指尖夹着一根烟,白雾袅袅往夜空上升,平时的精明被一抹慵懒取代。
“经理睡不着吗?”易澄滢问,有些惊讶于他私底下随意的样子。
平日严谨的他,衣着不但整齐俐落,还连粒灰尘也没有,绝对无可挑剔,与现下这般夹着烟的“不专业”形象大相径庭。
盛至浅不搭话,透过发散尼古丁味道的缕缕烟雾凝视她良久,久到她都有点尴尬地转头,忽地风向改变,香烟的味道往她的方向吹来,易澄滢吸进烟味,忍不住咳了一声,他才移开视线熄掉手上的烟。
“抱歉。”
易澄滢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你……讨厌烟味?”
“不抽烟的人一般都不喜欢吧。”虽然她不喜欢烟味,但毕竟这是开放空间,她没有阻止人家抽烟的权利。
说起来,言劭宸不抽烟,连酒也很少沾,生活习惯良好,连打扫作菜都比她拿手,她身为女朋友,还真是惭愧。
才暂缓的思念瞬间回笼,她垂下长长睫毛,一双明亮秋水剪瞳变得黯淡无光,与透亮的月光形成强烈对比。
盛至浅沉默,瞥了瞥手中熄灭的烟蒂,然后丢进桌上的烟灰缸。
“你……”
“我要睡了,经理也早点休息吧。”明亮月色让她情绪低落,易澄滢眨眨涌上来的泪液,道了声“晚安”,没有再看他一眼,很快消失在窗帘后。
还真是……一点也没把他放在眼里啊。
盛至浅苦笑,又点了一支烟,却不抽,就这样拿着,不晓得是想透过迷醉的白色雾气看到什么。
等到半截烟都成了烟灰,他才将还燃着的烟头丢进阳台上的烟灰缸,扫了一眼隔壁再无动静的窗帘,缓步走回自己房间。
夜正深浓,那被人遗忘的烟闪着寂寞的红光,燃烧自己剩余的半截身躯,最后黯然熄灭,仅剩灰烬。
车站人潮熙来攘往,易澄滢提着行李,不时伸长脖子望向出口,要不就是低头查看手机。
“你等的人还没来吗?”已经十五分钟了。
她笑了笑,没有回应。
临时改了时间,本来就没期望言劭宸能来接她,但还是传了简讯,既然言劭宸说他一定会来,那她就会等他。
她等的人,是谁?“你——”
“经理,你不用陪我等,可以先回去没关系。”
又被打断了。这小妮子为什么那么爱打断他的话!盛至浅眉头紧锁,一丝不悦浮现,身边的女人却未察觉他的不豫之色。
直接无视她的回答,盛至浅单刀直入地问:“在等男朋友?”
易澄滢闻言一楞,认真地凝瞅着他,片刻才答道:“是啊。”
她并不是没意识到他对她的感觉,但盛至浅一直不说破,她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毕竟两人在同个职场工作,摊牌后换来的必定是相对无言的尴尬;她非常小心,并未透露出什么可以更进一步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