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衣走近她。
「你婆婆为什麽要用一这种方式传授你琴艺?」他疑惑地问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修长的手指倏地外扫过筝结,筝弦发出尖锐的音调来。
「我的确不明白。」她蹙起眉头,心口被那尖锐的弦音给轰得极不舒服,脑子有点昏昏胀胀地。
「那位凌婆婆挺神秘的?」他敛下眼眸,手指用力再一内扫。
「呀!」她身子颠了下,小脸一白,头好痛。
「你喜欢弹筝吗?」伏衣倏地停下手,不再运用内力伤人。
疼痛的感觉消失不见了,方才是怎麽一回事?
她晃了晃蛲首後才道:「喜欢,弹筝好像挺有意思的。」她爱怜地又抚过筝弦。
「想不想再试一试?」
「可以吗?」她惊喜地问。
「坐。」他引诱地道。
韩纱坐好,兴致勃勃地挺直身子。
「先弹奏一曲给我听听,用你从凌婆婆身上学来的指法弹奏给我瞧瞧。」伏衣再度哄诱她。
她看了看他,腼腆道:「如果弹得不好,会不会吓坏你呐?」
「没关系,试试。」
「那——那我就试试了。」
韩纱吸了吸气,静下、心後开始弹奏——清脆悦耳的音符一串串地从她指上流泻出来,这是一首常听到的筝曲——「琵琶词」,不过听起来馀音缭绕,并且有一股绝妙且特异的感觉蕴藏在其中。
一曲弹毕,她红了红脸道:「这是我第一次弹筝,不怎麽熟练,你别见笑。」
她害羞地低下脸,浅浅笑著。
那张满足的甜美笑靥十分的煽诱人、心。
伏衣的心思跟著她的甜笑而浮动著,猛然间,很想很想让这抹笑靥常常出现在他面前;甚至忘了数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她的笑靥时,只有撕裂它的意念。
「你很容易满足?」这样就能开心。
「很新鲜的,我作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摸到真正的筝,而且还能弹奏它,我们村子穷,没办法买下昂贵的乐器。」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虽然被他掳来,却也能碰到这种新鲜事。
他深沈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纱儿,你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假以时日,在我的调教之下必成一代乐仙,如何?想不想学?我教你?」
「你要教我弹筝?」水汪汪的眼隆凝满惊奇。
「只要你留下来。」他跟她讲条件。
韩纱怔住,圆圆的杏眼疑惑地盯著他,慢慢地有些明了了。「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留下我。」
「是蔼。」他抓住她的手,牵引著她的手指拂过筝弦,滑出一道连音。「反正你也走不了,不如找个理由留下来。」
「我真的不懂你。」她愠怒地想挣出他的掌握。
他手握得更紧。「哪里不懂了?」
「不懂你为什麽会不满足?不懂你为什麽一定要困住我?我有自己的人生,我有自己的生活,你很清楚咱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生在大户人家,有权有势,有一堆佣人伺候你,有1群下属供你差遣,要什麽有什麽,但是你为什麽一直觉得不满足?」她激动地抽出手。
他嘲弄地反驳道:「我要什麽就有什麽吗……可惜我偏偏就要不了你,抓不住你的心思,这是我的失败。」
「你好贪心!」她叱道。
「我不接受不完整。」
「你贪婪……」
「纱儿……」
恍惚之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她,虽然声音忽隐忽现,而且很不真切,可是她感受到了。
「好像有人在叫我。」她望向门外,更加仔细地聆听。
「没有。」伏衣否定。「我没有听见有人在叫你。」
「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纱儿——」可是呼唤声却愈来愈清楚,而且还伴杂著剧烈的怒骂声。
「有,真的有,是小丸她们,我确定是她们!」她听出来了,是桐村的村民们,她的朋友。她又惊又喜地奔出去,往别业的大门口跑去——伏衣闭了闭眼,桐村的蠢东西来找地狱门吗?他随後慢步移身出去。
「把纱儿还给我们!」一群二十来人齐聚在大门口前,个个情绪高昂,喝令门口的守卫交出被伏衣绑架的韩纱。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找寻,总算查出伏衣在城内有座别业,他们不敢懈怠地立即赶过来探个究竟,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真的打探到了消息。
「你们再不走,休怪我们不客气。」面对一群老弱妇孺,守卫们也不敢太嚣张,尤其他们要找寻的韩纱姑娘在主子面前可是极具分量的。
「只要把纱儿交出来,我们立刻走!」
「叫你们滚出去听见没有?」
「把纱姊姊还给我们!」一群年轻的孩子们已经忍耐不住,急切地要冲进大门内找人。
「不听劝,就别怪我们拿人。」护卫开始拔刀拔剑,亮晃晃的刀锋十分骇人,但是桐村村民已经忍无可忍,决意要跟他们打上一架。
「要是不交出纱儿,咱们也不怕跟你们拚了!」
「对!」
「你们不怕死的话就过来吧!」守卫也残了心。
「咱们上」
「不要动手!不要!」韩纱的嚷叫在冲突即将发生的关键时刻适时传了过来,村人见到清灵的身影快速地奔过来,喜出望外地停下手。
「是纱姊姊耶!」
「不要动手,千万不要打架呀!」她气喘咻咻地吼著、嚷著,千万别发生意外。
「真的是纱儿。」众人看著奔出来的韩纱全都笑开来了,她平安无事,太好了,实在太好了。
韩纱虽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感动极了,村人们在村长的带领下前来救她,即使每张脸孔都显得风尘仆仆,不过那一张张充满决心的表情,令她不知怎麽回报众人的恩情才好。
「大家……大家都来了……」美丽的杏眼弥漫著水气,她差点掉下眼泪。
「纱、纱儿……咳……」一个佝搂的身躯跟著慢慢踱出来。
「婆婆?」连婆婆都拖著病体前来找她,韩纱觉得罪过好大呀……「纱……纱儿,你没事吧?」见到她无恙,凌婆婆终於松了一口气,先前还担心纱儿会惨遭不测,甚至做出最坏的打算。
倘若韩纱真的惨遭不幸,即使拚了老命,她也要伏衣以命相赔。
「我没事,我很好。」她连忙扶著阿婆。「倒是您,您怎麽也来了?您的身体不好呀,怎麽受得住?」
「乖,先别说这些,咱们快回去,咳咳,回去再谈——」
「婆婆到现在仍然不死心,非得困死韩纱才甘心。」戏谵的口吻阻止了桐村村民的脚步,守卫们立刻挡住罪人。
阿婆连忙将韩纱拉到身後,回应道:「纱儿是我的女儿,照顾我是天经地义,何来困死之说。」
「可惜她已经把性命献给我,不再属於你。」冷眸渐渐转为阴幽。「当我在桐山救她的那一刻起,她今生唯一能效忠的对象就仅止於我。」
「纱儿天真无邪,你不要欺负她。」凌婆婆一眼就看出伏衣绝美的表象底下包藏著一颗无情、心,他想强留韩纱目的不外乎是为了欺凌。
这性子就跟当年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和「那个人」一个样碍…伏衣转而望向韩纱,唇畔漾起绝美的笑意,如此的不经心却带著强烈的勾引,企图纠缠住她。
「纱儿,陪著我很痛苦吗?你老实回答我。」他柔声地询问道。
她望著他的脸庞,并没有被他绝美的面貌给蛊惑了去,但相对的,她却感觉到他的孑然与孤独,只是他的遭遇若跟婆婆相比较起来的话——「婆婆身子不好,需要我照顾,我不能离开她,反观,你有那麽多的佣奴伺候著你,应该不会寂寞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