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一条隙缝,露出了石原那张苍白抽搐的脸庞:“康……康先生。”
“你去给我准备冷冻器材,我要杀了他、解剖他。冰封他,我就不信我研究不出来。”
“康……”石原嗫嚅地轻唤。
“叫你去准备你听见没有?”他不满地狂吼。
“我想需要准备的人是你!”门突然大开,进来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员:“康劫生,你被控涉嫌绑架、杀人未遂,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局。”
康劫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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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地毯,冠盖云集的宾客,布置得花团锦簇的欧式教堂,身披白纱的唐水静,西装笔挺的李丹青……这情景仿佛回到过去,将六个月前的热闹再重现一遍;要说有所不同的地方,只有新郎不是站着,他是坐着的,坐在轮椅上。
对女儿的执意下嫁,唐氏夫妇既无力改变,也就顺从了她,毕竟李丹青会不良于行,水静得负上大半责任;况且这个女婿最初也是经过他们举双手赞成的,没理由在这个时刻落井下石。
满心欢喜的李氏夫妇站在一旁偷偷地笑着,虽然心疼儿子得坐在轮椅上,但能如愿以偿地娶到如花美眷和唐家的财富,倒也弥补了这一点遗憾。
结婚进行曲响起——新娘在伴娘的扶持下,新郎在伴郎的推行下,两人再一次穿过红毯,进入了礼堂。
握着唐水静的手,李丹青唇角露出了诡谲的笑容。这一次,她将正式成为他真正的新娘,真正属于他所有,不会再有人来抢走她,也不会再有人出现来破坏婚礼,他和康劫生的合作计划完美地画上了句号。
唐水静木然的脸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麻木的心似乎拒绝了全世界。也对!从她决定和沐南扉分手的那一刻起,这世界再也和她没有关系了。
唐水静无所谓地看着身旁的新郎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脸。
牧师站在台上,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结婚典礼必要的证言和誓词,而李丹青也已经开心地回答了“我愿意”这三个字。
“唐水静小姐,你愿意嫁给李丹青先生为妻吗?”牧师轻声问她,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他尴尬地续问:“唐水静小姐,你愿意吗?”牧师提高音量,手心也微微地冒出汗,六个月前的事他犹历历在目。
“水静?”李丹青拉着她包裹在蕾丝衣袖里的手颤抖着。
还在迟疑些什么?这一步是自己所选择的路,无权再后悔的。
眼一闭,她缓缓地道:“我——”
“等一下!”季慕蓉突如其来的狂吼声震住了在场所有人,李丹青的笑脸因她的制止而倏地僵硬。她大吼:“你们不可以结婚!”
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有人出现阻止这场婚事?难道半年前的抢亲闹剧又要再上演一次?参加过这对多灾多难新人婚礼的宾客莫不低头窃窃私语。
“你不能嫁给他。”季慕蓉走到唐水静面前。
“季小姐,我已经说过了,一切到此为止,请你别再来干涉我的事,你走吧!”唐水静的主动开口让李丹青悬在半空中的心安定了下来。
“季小姐,如果你是来观礼的,我们很欢迎,但你若是来闹事的,别怪我请警卫赶你出去。”李丹青沉声喝道。
季慕蓉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李丹青,这才恍然大悟,惊呼:“原来你是因为李丹青成了残废这才放弃了跟沐南扉的感情。水静,你好傻!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等于是断送掉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你少在这自作聪明了,水静并不是可怜我才嫁给我,她是因为爱我,你听清楚没有,她是爱我。”李丹青故作虚弱地仰首问着唐水静,“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责任鞭策着她,即使让她倍感沉重,她仍不得不点下了头。
“真的吗?”季慕蓉不信,“若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再次回答我,说你不爱沐南扉了,我马上掉头就走,不再阻止你。”
唐水静抑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她的每个决定总是会伤害人呢?
“沐南扉现在人躺在××医院里!”
蓦地,季慕蓉的话震得她天旋地转,她忘了自己说过不再回头的话,忘情地撩起裙摆就往礼堂门口冲。
“水静!”李丹青的悲呼自身后响起,制止她移动的脚步。“你难道忍心再一次弃我而去?”
她颤抖着,茫然不知所措,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回来,回到我身边来。你不是答应过我,再也不管沐南扉那个人,你说你要嫁给我的,你怎能忘了自己的诺言?”
“我——”唐水静慢慢地转回头,泪痕斑斑,为什么她总要面对这种两难的局面?
“水静。”李丹青抽搐的脸孔叫她良心不安,她双腿虚软地走不动了。李丹青见状,急忙再道:“我答应你,等婚礼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去探望他。来,我们先把婚礼完成好不好?求你,求你别再伤害我了。”他哀求着。
她不能再伤害他,他对她已是仁至义尽了,她该懂得拿捏进退的。
就在唐水静往李丹青跨出第一步时,季慕蓉的声音又悲伤地响起。
“他伤得很重,最后一面了,你再不赶去,恐怕会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不!”她凄厉地狂喊。顾不了责任,顾不了良心,顾不了一切的一切,她要见他,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他,唐水静往教堂外头狂奔而去。
“水静!”
情急之下,李丹青追了上去,在奔跑几步之后,他赫然发现,教堂里百余对眼睛全愕然地盯着他,目光一致地看着他那双应该是无法行动的腿。来不及了!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掩饰,他亲自毁了自己一手策划的计谋。
“我……我……”他想解释,可是众人不谅解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他发现自己根本无言以对;尤其唐氏夫妇眼中的怒焰,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李丹青先生,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局,有证据显示你参与一宗绑架案,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在唐水静离开的同时,一群警务人员跟着进入了教堂。
绑架案?在李母昏倒的那一刹那,李丹青被警方带走了。
一场世纪婚礼,又再一次以莫名其妙的方式收了场。
牧师欲哭无泪地跪在耶稣像前忏悔。
“老婆!你这么说会不会太过分了点儿?最后一面?”带着警方人员前来逮捕李丹青的李世擎搂着季慕蓉笑说。
“怎么会过分?刚才你也看见了,不用这一招,能逼出唐水静的真情吗?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手段,何况这个法子还是你教我的。”她睨着他,“怎么?忘记了啊?”
“哪忘得了。”他笑眯眯地亲着她,回忆起自己不也用“永不相见”这一招逼出季慕蓉对他的真情意,想不到他这位聪明的老婆现学现卖,真是不得了。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不是吗?”两人异口同声说道,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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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不再温暖,他的脸极度苍白,他的面颊消瘦得不成人形,才短短几天哪!这些全是她预估不到的,她以为他撑得过失去她的痛苦,她更以为自己能够抚平这被火烙过似的伤痕。然而,全错了!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对她的爱,她大错特错了!
望着他如枯木般地躺在病床上,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最后一面”这四个字。她好想哭,眼眶却掉不下泪来;她好想放声喊醒他,可是喉咙却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来。人很奇怪,为什么总要等到快失去的时候才会后悔?才会不舍?才会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