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助了他这一回,恐惧无法抑制地蔓延摄住他全身细胞!
其实他明明心里有数的。可是却不愿去相信,他认定的人已远走高飞、也情愿他恨透的女人仍是背叛着他,他什么都情愿……就是不要她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不要!
白向楼不由分说地冲下了车子,狂乱的步伐顾不了一切地直往陡削坡壁下奔去……
“少爷,不可以呀!”陈伯惊恐地捉住他的衣袖,急急恳求道:“千万别下去,太危险了啦!”
“放开!”他奋力地甩开陈伯,不容撼动的坚决让他已攀抓住杂乱无章的灌木丛,直往那辆摔下坡底的车子一步步行去。
“少爷,别冒险了,那车子……天啊!车子起火了,会爆炸的,少爷……”陈伯又惊又慌又吼又叫地,就见白向楼恍若未闻,依旧执着于救人的举动,无奈下;陈伯也随后跟着爬下去。
已摔得面目全非的轿车冒出一团又一团的黑烟,驾驶座上的人显然已无意识,昏迷地趴在方向盘上一点也不动。
“若彤!是不是你?醒一醒!若彤……”白向楼疯狂的拍打车窗,用力地强拉被卡住的车门;可是那要命的车门硬是扳不动。
“少爷,真的不行了,快离开吧!”陈伯焦急得汗水涔涔,拚命劝阻。
而他仍是不断不断地试着,徒手击碎车窗玻璃,顾不得满手奔窜的鲜血,只记得必须与这扭曲的车门搏斗。
“少爷……”陈伯简直快哭出来了。
“你先走!”白向楼见这危急情势也不愿拖累无辜之人,当机立断地回头对他吼道。随后仍是不顾那越浓越密的黑烟,执意要将车内的她一起带走这才肯罢休。
“少……”
“走!”他不可违的暴喝声叫陈伯胆颤了!他被骇得不由自主地回头往后退走,可是他才离开约十秒钟而已,一声碎裂的巨响轰然响彻云霄,殷红的火光四溅,伴随着掩盖住整个世界的狂舞黑幕,一圈圈地直达天际……
极红与深黑,模糊了这一大片天与地。天地仿佛全变了色。
他不知道又在她的床榻旁坐了多久?只知道当他回过神时,又已是日薄西山。夕阳的余晕现着晕黄的色彩,透过玻璃窗洒在室内人的身上。
静静地……四周反应出一股不具生命力的宁静,尽管仪器的响声稍微带来了声响,仍是驱不散这弥漫着的窒息空洞。
一声既轻且柔的叹息自白向楼唇边逸出,空白的表情是深深自责与后悔的唯一呈现,这六个月来他一直都是如此,似乎也追随着秦若彤的昏迷不醒而魂魄尽散。
他极其轻柔地撩拨着散于她耳鬓旁的细发,轻抚着她苍白的娇颜,萧索的声音虽轻,但也能传进她的心湖吧,只要她肯听……
“当你阻止我通过那处致命的三叉路口时,你已经知道自己接下去会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了是不?要是我放弃救人,或者是车子在我到达前就爆炸了,有可能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舍身救我的人会是你,而你早也不打算让我知道的对不对?”
心电图平稳地起跳动着,她的呼吸也均匀地起伏着,是那样子的规律,规律到令人心慌,仿佛床上躺着的是一具毫无情绪意识的假娃娃,而这世间的一切也与她无关,她完全舍放了。
“再多的悔恨、自责、道歉、都弥补不了我对你有过的伤害,再多的言辞对你来说更不具意义,但我不会就此作罢的!从今以后,我只用真心、行动,来承兑我的诺言。”
她还是静静地躺着,一点也无动于衷!
“我绝不相信我们的爱情得不到天长地久。”
“我更不相信我们的故事总是得不到圆满的结果。”
“我等!哪怕是地老天荒我都会等,等你醒来、等你接受的我赎罪、等你原谅我、等你再爱我……”
缓缓地俯下头,他坚实的唇瓣柔柔地覆上她的。
以吻宣誓!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然而秦若彤沉睡的情况依旧未变。
“如果能以身相替,我相信向楼会毫不考虑地代你随这个苦。”默姨凝照她沉睡的容颜,幽幽说着。“七个多月了,你依然毫无进展,难道你真的想一直沉睡下去,永远不再醒过来吗?”想起这个可能性,她不禁打了个哆嗦。“你若是想惩罚向楼、想惩罚所有对不起你的人;你真的成功了。默姨自知一直对你不友善,也不否认对你心存偏见,可是事情演变至此,我同样后悔莫及,虽然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但是……你也不能把一切的罪过全推给向楼一个人承受,他同样也苦、也不好受,他和你一样,深深爱着,也是刻骨铭心的”她拭了拭微湿的眼眶,继续说道:“你可能到现在仍不明白向楼为何会对你秦家人恨之入骨,如果你愿意听,我现在不妨告诉你……二十年前,向楼的母亲因你父亲强行求欢不成而坠楼身亡,这个惨绝人环的过往被你父亲用权势强压了下去,所以外人并不得而知,但你那父亲的势力范围外,今日他也不可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他不跟你细说这些往事,其实是不想让你受这丑陋真相的打击。他的用心良苦,你能体会吗?尽管他初时伤害你、羞辱你、但他同样也不好过,甚至比你痛上千万倍,这一点一滴我全看在眼中,容不得他人来反驳我所说的这一番真实。”默姨鼓励地握住她冰凉的手,恳求地说道:“若彤,醒来吧!别再伤害自己、也不要再折磨向楼了,再给彼此一个机会,不要再错过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动静。她还是像个无生命的木偶般毫无知觉地静静躺着。
默姨不禁激动地嚷着:“最有权利对要加害他的凶手送上死亡之路的向楼都因你的缘故而放过了秦坚和路槐硕,他只是将这两个罪人驱逐到遥远的国度,宽宏大量地留他们一条性命,他都已有这样的气度,那为何你还是这般无情,不肯原谅他呢?”
规律的心电图依然起伏着,均匀的呼吸仍旧没有改变。
气馁了!默姨失望地黯然转过身,走出这间萧索的寝室,留下的颓丧与无奈,不禁让人心酸,门扉合上了,却有一道异样的气氛在慢慢凝聚,半晌后;秦若彤那紧紧闭上的眼睑竟在微微扇动,隐约中,有着几许流磁波光在眼眶中慢慢泄集……泄集……终于成形……晶莹的泪珠滑下她的脸庞,掉落了下来……
尾声
轻柔的凝视、深情的相对,是心有灵犀吧!对着睁开皓眸,起身端坐于床褥上的秦若彤,白向楼一点也不显得意外激动,他只是踱向她,任由四目胶着缠绕,牵动着静止已久的心。
笑了!仿佛天籁的轻笑声同时自两人的唇瓣间吐出,宛若徐风,吹散了那纠纠葛葛的恨与怨,也吹散了所有的怀疑与不信任,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切波折,都在这次深情的凝望中烟消云散了。
白向楼执起她已带温的小手,充满神秘笑容的脸庞也随后慢慢地凑近她,在她额上、鼻尖先印下轻吻,这才款款柔情地对她道:“当我倾其全力、用尽一切资源四处找寻,终于在昨夜找到‘它’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你会醒过来。”
娇颜轻仰,她喃喃地问:“它?”白向楼点了点头,秦若彤的右手食指随即被他套进了一只剔透美极的绿色环戒,温热的感觉立即从指中开始蔓延,不一会儿工夫,四肢百骸窜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热流,让她浑身上下极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