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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此时望住她的眼神,令她忆起他曾在她母丧失意之时、紧紧与她相拥,低嗄且虔诚对她道出的那句话——

  穆容华,我疼你……

  心绪骤然掀浪,一波波起伏激荡,狂潮以情为名,万般尽缘其中……自与他相识,她还是她,却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她。

  若猛虎扑羊,她很恶霸地飞扑过去,举止像足当街轻薄姑娘家的流氓恶少,嘴一张便堵了姑娘家……呃,不,是堵了精壮汉子的薄宽峻唇,舌尖还乘机钻了空,灵活勾引,两排贝齿亦不遑多让,或重或轻地啃咬。



  缰绳一扯,就听马蹄踩踏两声,马车便稳稳顿在土道上。

  游石珍单臂露了这么一手控马绝技,另一只铁臂则顺势搂住满怀素馨。

  穆大少这般对他耍流氓,他心悦得很,若不是嘴正忙碌、舌头也忙,他都要仰天畅笑了。

  .抛开缰绳,他抱着人瞬间滚进身后车帘内,这块天鹅肉太香,还自个儿送上门来,他若客气了那是有愧天地与良心!

  等穆容华察觉不对劲,情势已然一发不可收拾。

  “等等!你、你等等!”腰带没能护住,衣襟和裤头全散了。



  “等什么?”

  “大白天的还在车厢内——”她改而抓紧他腰带,为防他自个儿扯衣脱裤,边努力板起脸瞪人。“马车还大剌剌停在道央上呢!”

  “你要我把马车靠边停吗?”

  这男人……穆容华暗暗磨牙,见他挑眉装无辜,肤上热气不减反增。“在土道边就、就这样又那样,有人路过怎么办?”

  “没有人路过。”

  他说得斩钉截铁,显然已发内劲、用绝佳耳力探听了四周动静。随即,他将抓紧他腰带的素手往下一扯,按在鼓得高高的胯间,目底的光如星似火。

  听到她低声抽气,他咧开两道白牙——

  “穆大少,是你先吃我豆腐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将你就地正法,哥哥我还是好汉一条吗?”

  这叫玩火自焚……吧?

  穆容华无奈想笑,但心是软乎乎的。

  太在意一个人、太喜爱一个人,用情的最后似乎只有紧密相融,彼此含入血肉里,才能纡解内心那股因感情太过汹涌而起的疼痛。

  心这般疼,明明疼着,偏觉疼着好,觉得很真实,因被某人牢牢牵绊。

  还有什么力量和意志去抵拒男人执着的求欢?

  当自己对他已用情用心,这样的在意与喜欢,如何能不沉醉?

  她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许是珍二带坏她。,又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向来持身甚正的她其实老早长歪了,跟这男人正巧凑作一对,因为此时此境,

  她忽觉大白天的土道上、跟个汉子在马车内胡天胡地厮混……欸,其实也……挺好啊挺好。

  她无声笑,眸子黑亮潮湿,手再次攀上男人腰际,却不再紧抓不放,而是十指并用,豪放且略嫌粗暴地扯松对方裤头。

  既是吃他豆腐,那便吃个彻底。

  这一路上,私奔的马车走过大城小镇、越岭涉溪。

  遇人情与景致风流之处,他们便留下几日,悠闲盘桓。

  遇上什么稀奇事物,更得凑向前弄个明明白白,此举让穆容华留意到不少商机,她身为“广丰号”大当家,大商本性早融进骨血里,这就叫私奔不忘营生,两不耽误。

  进入江南地界时,夏季已末,日阳收敛炎威,漫山遍野的葱绿间有清风拂来。抵达“浣清小筑”的这一天,游石珍永难忘怀入眼的景象。

  以往聪穆容华轻描淡写所述,以为姥姥退隐避居,既是“退”与“避”,所住之地定然清幽静谧,结果这“浣清小筑”的所在处,与他所想根本天差地远。

  瞧来瞧去,怎么看都似一座小小聚落。

  他们的马车先是过了建在溪泾上的木板桥,溪水清澈见底,蜿蜒地淌开了去,马车再行,经过大片、大片已然垂穗的稻田,田中有农忙的人手、有觅食的大小鸭群,和着稀泥的水沼里“滚”着好几头灰扑扑大水牛,白鹭低飞徘徊,乏了便歇在牛背上,而阡陌间有嬉戏追逐的孩童。

  孩子们陡见陌生马车,好奇地伫足观望。

  大人们从田里直起腰、眯眼瞧来,待认出前头车座上的素袍佳公子,欢叫声顿起,不少人迎向前来说话寒暄,更有人已拔腿往老人家那儿通报。

  珍二到底是珍二,尽管初来乍到,眼下还是众目睽睽兼七嘴八舌的阵仗,然与人交往本是他强项中之强项,马车与马匹甫被安置妥当,他已与三、四名老汉混熟,交换了不少养马、驯马的技巧,就连猪只配种的事也能谈上。

  穆大少带他南下见长辈。游刃有余。他想。

  然,事总要异军突起才够教人警惕!

  被一小群人簇拥着踏进“浣清小筑”,只觉鼻端尽是汉药香气,他尚不及定睛看清,亦不及登堂入室,“浣清小筑”的主人已施施然而来。

  那是一位瞧得出年岁已近古稀的瘦小老妇,虽满头银丝,面上布着皱纹,身板却丝毫无佝偻之态。

  老人家五官仍端着细致韵味,犹见年轻时候定然是位南方美人。

  这位白发苍苍的南方美人打量起他时,唇弧淡淡,面色和照,连阵光都温如暖阳,但游石珍精壮的虎背却无端端窜起寒颤,直至天灵,一颗心似发了毛般浑不对劲,闹得他都想搓颈搔耳。

  润物无声。杀人无形。绵里藏针。用晦而明。

  他……姥姥的,大抵是遇上高手了!

  穆容华一见长辈,喊了声便要拜下大礼,被老人家拉住一袖制止。

  “好孩子,这回来能待多久?”那令铮铮铁血的汉子心发毛的目光,在转向自家外孙女脸上时,宠爱与欢喜之情自然涌现。

  “唔……能待上一段时候吧。”久别重逢,一向知她、心疼她的长辈即在眼前,穆容华清朗眸心微微泛潮,俊颊似绣。

  老人家微笑颔首,探出一臂要穆容华持扶。

  老人家不再多问,似这小小聚落外的一切与她毫不相干,连外孙女儿从外头领回来的男子亦没啥好值得探究,终究是个外来客,如此而已。

  这一方,穆容华听话顺意,一个小箭步上前虚扶姥姥。

  穆大少没多想的,只觉姥姥不问,一些事也不必急着提,即便有些要事确实需禀告,待进了小厅堂再细细说来亦不迟。

  于是乎,被干晾在一旁的某人满嘴不是滋味了。

  珍二爷不痛快,脸上瞧不出的。

  他浓眉依旧飞扬,长目朗如晴空万里,峻唇宽笑,孩子气的酒涡漾开,着实无害得很——

  “姥姥。”

  自来熟朗声一唤,在众人面前朝老人家深深作揖。

  待直起身子,他发亮的两眼直盯穆容华,后者被他强烈示意的目光一锁,这才察觉到自个儿的疏忽,忙道——

  “姥姥,我带了人来访‘浣清小筑’,他姓游,双名石珍,石头里藏珍宝的石

  珍,在家行二,他家里也是经营百货粮油行,但他在关外草原有个马场,他、他对养马驯兽很有一套,他是……是我的江湖友人。”越说越轻,却也不能怪她,实是四周围着太多男女老少,她虽没打算继续隐瞒女儿家的身分,但,倘若突如其来爆开,宣称自己带了男人回来,似乎不太妥当啊。

  ……江湖友人?

  ……江湖友人?!

  他珍二走南闯北,五湖四海尽是江湖友人,她、她姓穆的凑什么热闹他阴晦地聚拢双眉,瞳色深沉,打算将穆大少瞪出满脸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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