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认识,我们走吧。”翟浚谦眼色暗了,有种受伤的气息铺在他眼底。
他想起张正传前天打电话跟他说起的事,席舫因和一个斯文体面的男人去挑选戒指,他没猜错,那男人果然就是韦晟勋。
再想到她当时写给他的信,一字一句剜着他的心,他闇上眼,刻意将她阻绝于心门外,不愿意心情再随之摇摆了。
正当他转过身要离开,忽然听见她不舍地唤,“浚谦……”
他止了脚步,她的声音直透他的灵魂。
啪嚓啪嚓,竟忽然落下一场大雨。
这场雨一如十年前那最后一堂课,来得又急又快,往来的人们全尖叫、咒骂的仓皇躲避。
身旁的女子急忙拖着他要找地方躲雨,匆忙间他回头看见她,看见她避也不避呆立在雨中看着他,大雨打乱她的发、她的容颜,不变的是她神色里的凄迷与不舍。
为什么她会这样看他?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表情?她不是不爱他吗?她不是只想报复他吗?又为何——
他忽然甩掉身旁女伴的手,心疼这样的她被雨淋湿,他急着想跑回她身边替她遮风挡雨,不过却晚了一步。
他看见她身旁的韦晟勋细心的拿着西装外套替她遮去雨幕,“先躲雨吧!雨好大,别让人担心。”
由旁人看来,无不如同翟浚谦感觉一样,认为这是一对超级相衬的俊男美女。
然而,席舫因却对韦晟勋说的话恍若未觉,她的一颗心全悬在翟浚谦身上。
翟浚谦才要脱外套的右手终究是颓然放下,他狼狈的看着她和韦晟勋的互动,狠下心来把眼别开,牵起身旁女伴的手,他疲累的说:“走吧,刚刚是我看错人了。”
她,早已有人保护,不劳他费心——
“可是,刚刚好像有人叫你耶?”那女子被翟浚谦拥在怀里,还絮絮叨叨的说。
“是你听错了,我们走吧。”坚决的跨开脚步,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蒙蒙雨雾中。
“浚谦——”席舫因这时跌坐在地上,哀切伤心的哭了出来,泪混着天上落下来的雨,分都分不清……
心好痛,痛得几乎要死去。
没想到她用五年长长的孤单,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是她误会了,还是她太过自信?
翟浚谦才回到租屋处,就看见张正传和白茉莉坐在客厅看电视,他朝他们走过去,将自己抛进沙发里。
“哟,我们大情圣约会回来了,怎么,今天没把野猫带回来?”白茉莉牙尖嘴利,对于翟浚谦近年来的爱情态度无法苟同。
“茉莉!”张正传制止她。
他看得出好友心情不好,脸色很难看,人也显得无精打采。
第8章(2)
“我好心问候他啊!干嘛这么大声?”白茉莉嘟嘴,一脸无辜。
“我今天看见席舫因了。”翟浚谦没有回嘴,只是很疲累的说。
白茉莉跳起来,靠近他问:“真的吗?在哪里?她在干嘛?”
她还不知道张正传把她看见席舫因和人去选戒指的事告诉了翟浚谦。
“她和韦晟勋在一起。”
“喔。”声音里很沉的失望,白茉莉还以为翟浚谦和席舫因有机会来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那你有跟她说上话吗?她有看到你吗?”她不死心继续追问。
翟浚谦摇摇头,累得不想再多说。
“是喔!好可惜,你应该问清楚她当初为什么要离开才对。”
翟浚谦默默地起身走进房间,正当他们不解的时候,他拿着一封信走回来,将信递给白茉莉。
“你自己看吧。”
这是五年来,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摊在他们面前,他好累了,已经受够一个人独自承受。
张正传和白茉莉一起看完信,张正传首先沉不住气,生气的骂道:“真是够了,席舫因太过分了!浚谦,你一定要忘记她,这世上好的女生那么多,又何必非她不可?”
相较于他的气愤,白茉莉却只是静默,彷如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儿,她理性的发言:“浚谦,你是否曾经思索这封信的真实性有几分?”
翟浚谦抬头,不晓得她为何如此问。
白茉莉清清喉咙。“你才是最了解舫因的人,应该不至于相信你们间的感情是这样虚伪而且薄弱吧?”她一针见血的问。
翟浚谦愣住,他受创太深,所以一直以盔甲牢牢将自己武装起来,竟从没像白茉莉所说,去深思这其中的种种细节。
“若舫因想要分手,又何必连休学都办了,没有必要做到这样决绝吧?若她真是那样绝情,你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她应该也比谁都清楚吧?有必要这么太费周章吗?这种感觉像……像两败俱伤。”
经过白茉莉这样提醒,翟浚谦突然想起来一些曾忽略的事,五年前车祸前一天他和席舫因长谈,那时他不也认为她的亲友太过小题大做的阻绝他们彼此间的消息,很不寻常吗?他怎么会忘记了?
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回来了,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蒙在鼓里,相当的不好受。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他接起,是黄嘉文打来的。
“谁打的?”待他挂掉电话,张正传迫不及待的问。
“是嘉文。”
“嘉文?她打来有事吗?”
“她说,席舫因想跟我见面。”
白茉莉跳起来,激动的抓住他问,“那你答应没?”
“还没。”翟浚谦老实说。他还需要时间去思考很多问题,而且,她跟韦晟勋的关系也是他却步的因素。
“你在龟毛什么?”白茉莉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猛拿脚踹他,“人家女生都主动约你了,你还在矜持些什么?”
翟浚谦苦恼,“我没有矜持,但我总觉得我似乎忽略了什么事情。”他想先厘清。
“你就算在这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啦!倒不如跟舫因面对面坐下,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来说清楚讲明白,就算舫因是要跟你说她要结婚了。”白茉莉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感情一场,是男人你也应该郑重祝她幸福,你知道吗?”
经过白茉莉这一席话,翟浚谦彷佛豁然开朗一样。
“茉莉,谢谢你。”他握住她的手道谢。
若非她的直率,他现在应该还在死胡同里头转,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他要谢谢他们给他的勇气。
她说得对,就算没有办法在一起,他仍旧希望席舫因能得到幸福。最至高无上的爱情不正是如此?
他渐渐感觉到乌云散了,他期待,未来的好风好月——
席舫因终于透过黄嘉文,联络上了翟浚谦,约了星期六在晶华酒店的“azie”见面。
在等候的时分,她的心最是难熬,她在期待,也在害怕,轻撩着五年来不曾剪短过的长发,发丝轻泻,盖住她大半的容颜,教人看不清楚到底是欢喜还是忧愁。
“舫因,你要不要喝水?”韦晟勋体贴的将水杯移到她面前。
就算她不说,他仍能感受到她的紧绷。
席舫因轻抬螓首,嘴角一弯。“韦哥哥,若我今天失恋的话,我该怎么办?”
却是难掩紧张。
虽说她这五年来,一直安慰自己要相信他,说服自己要坚持他们的爱情,但经过前天的相遇,在即将面对的这时,却没来由的感觉到害怕这最终的宣判。
“别担心,就把所有事情一次全说个清楚,若要死,也别死得不明不白。”
“意思是要我死得瞑目吗?”她自嘲。
“自然是啊,更何况你若失恋……嗯,我想想该怎么办?”韦晟勋试着要平复她不安焦躁的情绪。“那我就收你当小的好了,来个金屋藏娇你说怎样?”他说得光明磊落,害她实在当不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