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才跨出没几步,他的面前已出现了那一抹雪白清冷的身影,紧接着他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喉口上已多出一道细细的红线,血珠迸射而出,溅染在四周层层叠叠的树叶上,触目惊心,凄艳无比。
他怎么可以这么快?
这是他死前想的最后一件事。
抱起陷落在灌木丛中的昏迷娇躯,紧蹙着的眉头始终不曾松开。
那么柔软娇弱,太容易受到伤害呵!
沉下气,倏然飞跃而起,飘逸的身姿恍如一道炫目的白光闪过天际,徒留不满地早已冰冷的尸体。
强者操控生死,这是亘古不变的游戏规则。
娇颜上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微微扇动了几下,许久,星眸微启,映入一室的幽暗。
这是在哪里?
低垂于地的层层帘幕、雪白的床幔、雕花的紫檀木床梁……眼前的景物似曾相识,依稀中曾在哪里见过。
四月身上传来阵阵隐隐的刺痛,稀稀落落,手臂、肩、颈、胸前都有,又如小火烤炙一般,灼热得令她秀眉紧拧。她试着想抬一抬手,却蓦然发现浑身的气力也已消弥无踪。
她到底是怎么啦?
一片寂静中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极轻极稳,直到蒙陇的身影清楚呈现在眼前。
梦魇化为了真实!
为什么会是他!?
她到底在哪里?
强烈的惶惑不安袭上心头,四月骇异地想大叫,却发现喉口干涩,竟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静室的主人微眯起眼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也没有出声,然后在床沿坐了下来,伸出手轻覆在娇软的额头,片刻之后,蹙着的眉头微微展开,改而单手搂起孱弱无力的娇躯,另一只手忽然端着一只小巧的白玉碗递到粉唇边。
“喝下去。”他淡淡地道。
虚软的可人儿却直觉地想抗拒,望着眼前犹冒着丝丝热气的碧绿色汁液,恐惧和不安再一次袭上心头。
不!她绝不能喝下仇人端给她的东西!
“喝下去。”没有热度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怀中的娇颜。
四月的脑海充满了疑窦,粉唇依旧紧抿,怯生生的水眸透过氤氲的热气茫然不知该落向何处。
“不想喝?”杜仲眯起眼,阴凉的寒意立时散布在空气中,俊眉已不耐地紧皱起。
他也想和那些黑衣人一样,凌辱并杀了她吗?心头的委屈感在刹那间决堤,气若游丝的她俏脸惨白加深,昏昏茫茫间,浑然忘了身在何处。直到他不耐地用碗沿强行撬开娇唇,将药汁一点一点地灌入,迷失的意识才倏然醒觉。
一碗温热的药汁被强行灌入,口中犹留有淡淡的苦涩,体内却升起一股奇异的清凉之感,如夏夜的清风,清冽的山泉,完全熄灭了原先火烧般的灼热。
这是什么药?
四月呆呆地想,却发现身子已被她重新放回床榻上,而他依旧端坐在床沿,手正移到她的衣衫上——
你要干什么!?
她想大叫,错愕无助的水眸睁得大大的,并绝望地再度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气力都没有,只能任由他一颗一颗解开她身上的钮扣,直至细腻温软的香肩和玉臂全然裸露在他面前。
突如其来的清冷让娇嫩的肌肤止不住地轻颤着,而他的下一个举动却令她几乎窒息。
第4章(2)
杜仲忽然俯下身,吸吮起她脖颈的某一处来。
娇躯在一刹那间绷紧,贝齿紧咬下唇,骇然地屏住气息,螓首却不由自主地向后仰,竟仿佛为了迎合他一般。
但他很快直起身来,并向外吐出了什么东西。
被吸吮过的地方传来隐隐的灼痛感,粉拳紧握在身侧,四月弄不明白他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你掉在灌木从里,那些火藤上的刺有毒。”
嗄?水眸有些错愕,她急遽而微弱地喘息着,一时听不懂他的话语。
灌木、火藤、刺、毒、她的身上……
他清冷的脸孔始终没有改变,并一次次的俯身下来,直到所有的毒似乎都被吸吮干净,然后他从旁边拿过一个碧玉雕琢成的小圆盒,一打开盒盖就有一股奇异浓郁的甜香弥漫在床榻周遭,丝丝缕缕,钻入四月的鼻子,竞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和安心感。
杜仲用手指从小圆盒里取出一些透明晶莹的冻状物体,开始均匀涂抹在每一个他吸吮过的伤口上,然后随手把药盒放在枕边,刚想掀开被子盖住娇躯,却猛然又皱紧了眉。
这一次他的双手直接从两侧探入了温润的玉背之下,不假思索地扯开了绑缚在一起的两条细带。娇靥上的惊恐和不安再一次积聚起,却无力抗拒这个事实——她仅剩遮羞的抹胸也被他摘除。
水绿色的丝质抹胸被随手丢弃在一旁,呈现在幽暗双眸前的是一幅令人血脉债张的景象。白玉般湿润粉嫩的胸膛上是两团挺立的椒/ru,仿佛两只小巧的白玉碗,春后的谢桃留下了它们的嫣红;柔丝如漆,散乱在被褥问,却仅可遮盖住一段皓白的玉臂。因为羞愤和困窘,四月的胸膛微微起伏,却愈加增添了其诱人的味道。
低头凝视的幽暗黑眸变得愈加深沉。
少女美好而私密的身子第一次展现在一个男人面前,娇怯怯的模样令人心疼。可悲的是,这个男人竟还是她的仇人,一剑诛杀了她未婚夫婿的恶魔!
这个魔鬼!
四月心里在泣血,他已经带给她足够的不幸,为什么还要让她承受如此的不堪?
令她感到强烈心悸的眼眸就在面前,不断地灼烧着她的身心,只能别无选择地紧闭双眸,任凭温热的泪珠滑落到枕际,拼命想把接下来会遭受到的凌辱从记忆中抹去。
而他的唇果然落了下来,落在她温润可爱的左/ru上,却是一如前几次的吸吮,并很快退了开去。
本已绝望的人儿吓了一跳,错愕的水眸不可置信地睁开,隔着薄薄雾气,怔怔地望向身边那个俊美而清冷的人。
他为什么肯放过她?
脑中始终盘桓着这个疑问,直到那股清凉的感觉再一次降临,羞赧和怔忡并存,她才不得不相信,他只是在为她解毒。
杜仲替她盖好被子,这才冷冷地起身走了开去。
意识朦胧间,四月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越走越远,仿佛消失在了云天和海泽的交汇处……
不知过了多久,费力地睁开迷蒙的双眸,四月终于幽幽醒转。
啊,她的身子——
那羞耻不堪的一幕轰然回转眼前,让四月的粉颊在瞬间变得火烫,双臂下意识地环抱住自己,似乎想寻求一些安全感。手臂上传来的触感却吓了她一跳,她的衣衫已经回来了!
四月不可置信地倏然坐了起来,低头一看,她的衣衫果然完整地裹在她的身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那只是她做的一个梦吗?
错愕的娇靥刚想安慰自己,却又在同时感知到了肌肤上传来的奇异清凉感,内外皆有,空气中还浮动着一股浓郁的甜香,是梦中的那个气味。
四月有些被弄糊涂了,惶惑不安的水眸四处打量,却惊愕地再一次发现,她明明是睡在自己的卧房内。
那一切是梦?
不是梦?
脑中两股声音仿佛在交战着,势均力敌,各有各存在的理由,直至目光下落到枕边,这场纷争才倏然结束。
那个碧玉雕琢成的小圆盒!
那个曾在梦中出现的药盒,此刻却真真实实地摆放在她的枕边,盒盖半开着,难怪空气中会飘浮着那一股香甜的气息。微颤的小手轻轻地捧起圆盒,仿佛全然陌生般地盯着它痴痴瞧了半晌,才终于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