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误会了。”她摇摇头,虚弱地道:“我没有意思要逮捕你,我——我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你。”
“问我?”他闭了闭眼,了然一笑。“我想我应该知道你想问什么,所以你也不必开口。岳宁,我是不会告诉你有关日月教里的任何事情。”
“你错了,我不是想问你日月教的事。”岳宁若有所思地审视着他。“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但封昀却只是傻傻地回了她一句:“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之后,又为自己的答案感到可笑:他怎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当然清楚,那是因为他的心弦被她所撩动,平静的心湖为了爱而波动。不过,他并不打算说出来,因为他相当清楚自己绝对掌握不住她,既然如此,说了又有何用?
他悄悄地安慰着自己:这世上那么多的爱情故事里,能拥有真正幸福的又有几个?
短短的几分钟里,由他脸上所露出来的落寞,以及眼神里的真挚无悔,她也明白了;她轻易地读出了他极欲隐瞒的心事。她动容地道:“我很抱歉。”在说这句话时,她的脑子里同时浮出另一个人的身影——那是楚扬。
他讶异她竟能看穿一切,粗犷的脸上也展露出淡淡的凄迷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地温柔。“我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所以你不必向我道歉,因为谁都没有错。”
为他的真心,也为自己未可知的爱情发展,岳宁竟有一丝哽咽。
被掌控后的现场已全然恢复原先的秩序,除了多了一些伤者痛苦的呻吟声以外。
这地方不再需要他了!封昀转身离去。
“你要去哪里?”岳宁在背后唤住他。
“这是你的关心?”
“是的!”她的回答绝对没有虚假。“是我发自真诚的关心;我想,就算做不成情人,也可以做朋友的,对不对?”
很残酷的一句话,但却是不能否认的事实,虽然听起来很痛,却很有参考的价值——只是一个念头而已,如果能大方地敞开心胸就行了;并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如果做不成情人就一定要弄得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来的,不是吗?
“我们是朋友。”他回转身,伸出友谊之手。
她和他握了手。
“就此分别,如果还有缘的话,我们会再见面的。”他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处理。
“封昀,你背叛组织,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为你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的!”那是金石的咒骂声。
“把他们全部带回去。”岳宁说着,淡淡地扫过这一群呼天抢地的日月教徒一眼。
屋外井然有序地停满了车辆,没受伤的警员就押解人犯坐入警车内,其他的则被搀扶上救护车准备送医救治。没多久,车子的引擎声慢慢远去,终至消失。
寂静再度降临这荒僻的港湾,只剩下岳宁一人在这夜幕中……不!还有另一个人,那期盼的身影正缓缓朝她走近——那是楚扬。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岳宁前方。
岳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稳紧绷的情绪,过了良久之后才说:“谢谢你救了我们。”
她不只是喉咙干涩、声音低哑,甚至连正面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你谢错人了。”
他的口气好冷,冷得令人发颤。岳宁咬咬下唇道:“我没有谢错人,虽然我知道通知我们来救援的人是封昀,但如果没有你快速而正确的行动,结果也是枉然。”
他扬扬那对浓眉,“岳宁,你当真知道要是没有封昀的通知,或者是我们的速度再慢一点的话,就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想我是知道的。”她被他问得十分不安。
“不!我认为你不会知道那种后果,你一辈子都不会明白的。”他的脸色铁青,字字句句从齿缝里迸出来:“让我来告诉你后果会是什么样的!如果我们晚来一步,就会有很多的同仁丧命在枪口之下,然后这个社会上就会多出很多没了儿子、没了丈夫、没了爸爸的家庭。这些孤儿寡母的造成全是拜你所赐,是你没经过大脑思考,只想逞匹夫之勇后所造成的结果!”
“楚扬,我——”
“你住口!我的话还没说完。而你,你岳宁不用去听那些孤儿寡母椎心刺骨的悲鸣声,也不必去承受那些人的指责,因为你根本听不到;你也同样的魂归西山了。反正只要命丢了,责任也就跟着一了百了了,不是吗?”
“楚扬,你——”
“我说错了吗?那我很抱歉!相信你一定又有很好的解释来反驳我,而紧接着你是不是准备怪我破坏了你完美的演出呢?”
“楚扬,你听我说……”她哀求地道。
“什么都不必说!而且我也不想听。我只想告诉你,我实在不知道我的耐性还能维持多久?我还能够及时解救你几次?一次、二次,还是三次?算了!我非得那么倒媚,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吗?我想我会请求卢先生把你从这个案子中调离。跟你合作只会误事。”
天杀的!他受够了。他现在的忿怒是笔墨都难以形容的,要不是那一通神秘电话,他可能根本赶不上这场混战。他真的是受够了!他百般地费心劝解,根本一点效果都没有,这个女人依然我行我素;她的脑袋是石头做的,她的心是冰雕的!和这种顽固的女人在一起有什么未来可期?
“楚扬……”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辩解的余地。事实上,她也想不出有任何可以辩解的词句来。
他挥一挥手,心灰意冷地道:“我言尽于此,以后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随便你好了!”
说罢,完全没当她存在似地,转身就走。
凝视着他渐渐远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好孤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哭泣的胸膛,而她这艘漂泊的船也再没有可以安全靠岸的地方了。
滴落的泪水好冷好冷。她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她已没有拥有幸福的资格,而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的诅咒果真灵验了,真的不会再有人爱她了!
★ ★ ★
楚宅里聚集着四个人——楚扬、楚楚、邵南星及陆嬿儿。大伙们并非没事做而来闲磕牙。
楚扬手里握着一杯早已冰凉的咖啡,两眼无神地瞪视着前方,心中五味杂陈地理不清头绪。
好啦!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真的决心不再管她了?要不呢,就把她完全当成一个陌生人?楚扬苦恼地自问着,接着又自嘲地一笑,他真的做得到如此潇洒吗?
他实在搞不懂,自己一向最理智、决断力最强,怎么这回就这么地婆婆妈妈、三心二意?看来今天的休假非但不能让他真正得到休息,反而那些多余的空闲时间会让他更加心烦意乱。他叹口气;难怪有人拿拼命工作来忘却烦忧,这确实是个有效的法子。
“你还没气够,也还没想通啊?看来她在你心里头的分量可真重呢!”邵南星注视着他,然后跟着叹了口长长的气。“恼人的情丝和烦人的工作,这人世间最麻烦的事全都搅和在一块!”他侧过头去看了同样也呆若木鸡的楚楚一眼,只能无能为力地耸耸肩。
他很明白,感情的事,除了靠当事者自我开解之外,任谁都插不上手,也帮不了忙。
而刚刚才听楚扬说完朱承曦的真正身分的楚楚,先是经过短暂的茫然与惊讶后,随即拼了命地为他极力辩白:“无论如何,就算他否认跟我之间的承诺,也说出那种伤人的话,但我仍然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他的本性十分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