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向丁糖骨子硬,为了一点无聊的自尊,对高薪不肩一顾,自愿给她利用,她一点都不觉得良心上过意不去。
自己选的,怪不了谁。
向丁糖丧气低头,觉得自己怎么好像又多背了一条永远还不尽的债务。
“我想一下,”她顿了顿,“我白天工作的装潢公司也被检举了,老板说我不加劳健保的话,就得请我走路。”
“如果一定要加入劳健保,不如你来我这工作,我可以帮你起薪两万八。”廖芳仪算盘打得超精。向丁糖的自尊心强,不代表她是个笨蛋。
廖芳仪嘴上说得好听,还帮她加薪两千,但她真要当个专职咖啡师傅,薪水可不只这个价啊。
只不过考虑到债务问题以及其他的衍生费用,如果找工作的话,薪津得要有四万以上,这样的薪水一般咖啡店请不起,她能使用的额度会比现在的两万六还低,更别说到工地现场支援会得到一些额外津贴,所以她才不重操旧业的。
“我考虑一下,谢谢。”
“五桌,两杯拉花拿铁,一杯熊本熊,一杯HelloKitty。”服务生送来订单。
向丁糖抬头,看到五桌的一对情侣望着吧台,兴奋的交头接耳,隔壁四人桌的女孩对着拉花拿铁不断的拍照又,不同角度各来一张,精神亢奋。
客人的满意就是她的精神食粮,他们的笑容多少安慰了一下她低落的心情,随即打起精神,煮起咖啡来。
“两家公司劳健保局都有派员去关心了?”崔士皓问站在办公桌前的赵东迅。“都去了,向小姐要嘛加入劳健保,要嘛只有走路一途了。”
“很好。”
崔士皓的嘴角是不是微微弯起了?
赵东迅眯着他的老花眼猜测。
“你知道她家在哪吧?”
赵东迅点头,“她住得很偏远,那地方都是老房子、旧社区,住处龙蛇杂处,环境不是很好,好处就是租金便宜。”
“那去找个人吓她,但不要伤害到她。”
“吓她做什么?”怎么又有新招数了?
“让她搬离那个地方。”
赵东迅一愣,豁然恍悟,“但那个地方的房租价格非常低,要找到其他租金低的房子恐怕不容易。”
“就是要让她向钱屈服。”
这个崔士皓……人好狠啊!
赵东迅的手差点就要指控般的指向丝毫不对自己行为有愧的崔士皓了。
让向丁糖愿意来公司上班的方法其实很简单,只要让崔士皓出面为过往的言行道歉就行了,人争一口气嘛!
但崔士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他提出崔士皓可考虑道歉的提议,差点就害得自己职位不保。
而崔士皓虽然要向丁糖替他工作,但又不肯循“正道”,明明他自己说过他的脑子是用来思考公司利益的,仅用在大事上,这种人事方面的事务,应该直接丢给赵东迅来烦心,现在却亲自花时间在想奸计逼迫一个无辜女孩愿意放下身段,主动投降,为他所用。
赵东迅猜崔士皓说不定还打着因为是向丁糖自己来求工作的,从此只能成为一个卑弱的小员工,还可以藉此降低薪水,不用给三倍薪金,并且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果然是奸商。
是说他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在向丁糖身上呢
他这阵子好不容易又找着了几个不错的人选,其中也有可把叶子拉到近乎完美对称的能人,但崔士皓却叫他把提案压着,以后再说。
太匪夷所思了。
“赵经理,”崔士皓单眉微微挑起,“你有听到我的指示吗?”
赵东迅立马从神游太虚中回神,“我就去办。”
第5章(1)
向丁糖觉得背后有人。
那人以与她同样的速度往公寓方向行走,她停他便停,她起脚他便走。是邻居吗?还是真有人跟踪她?晚上十点多的路上没什么人,更何况这里地属偏僻的郊外,就连路灯都昏暗闪烁着让人胸口窒闷的恐惧。
她所居住的破旧大楼像栋鬼屋伫立在不远处,亮灯的住户不多,空房率高到常有些陌生游民大剌剌入住。
为了判定她是不是胡思乱想,她拿出手机来假装收到来电,人停在路旁自编自演。
后方的人一直没动。
握手机的小手害怕微颤,大着胆,偷偷转过头去。
不远处,站着一名穿着厚衣的男人,他双手插在口袋,像在等待她将电话讲完(当她与他在视线上接触时,他的手缓缓从口袋抽出,路灯的光线在他手上所执之物闪动着,刀子向丁糖霍然瞪眼,那人反手握刀,迅速冲上来。
她的嗓子在瞬间哑了,救命两字怎么也喊不出口她惊慌失措的拔腿便跑,但男人的脚步声却是越逼越近。
笃笃笃…
笃笃笃笃笃…
寒意逼近背后,肩上的包包一把被抓,向丁糖因而踉跄了一下,跌倒在地,那人举高刀子,直切接断搛带。
“不!她下意识抓紧包包。
里头有她所有财物,是她这个月少得可怜的两千块生活费,这半年来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在钱上的她,下意识就想保护。
对方与她拉扯,见她不放,威胁的刀尖逼近了她的脸。
忽然,凌空飞出一脚,将男人踹飞。
男人狼狈起身,举刀冲上前,崔士皓灵巧扣上对方手腕,回身将对方的手臂压扣在臂下,震掉他手上的刀,再将人推离。
他一脚踩在刀上,凌厉的眸瞪着男人。
男人狠狠咒骂数声,见崔士皓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转身逃跑。
崔士皓将刀子踢走,拉起坐在地上簌簌颤抖的向丁糖。
“他跑了。”他淡声道,心想赵东迅找来的这男人,演技真到位,当他看到他拿着刀子冲上前来时,连他都心头紧张起来了。
“谢……谢谢……”向丁糖太害怕了,以至于没看出来救她的人是谁。崔士皓放开她,让她自个儿走回家,待两人有一段距离后,才打电话给赵东迅。
“你找的人表现得太过火了。”
“我找的人?”正在跟秘书缠绵的赵东迅撝住秘书的嘴,“什么人?”
“那个人说他明日才有空去吓她的。”赵东迅茫然回道。
“明日?”崔士皓心一凛,挂掉电话冲来向丁糖身边,“我送你回去。”向丁糖脸色苍白,抱着包包行走的身躯还微微颤抖。
“你……你哪户的?”她抬头望着他的眼神没有焦距。
崔士皓浓眉微蹙。
她是吓傻了,还是路灯太昏暗,所以没看出他是她的“仇人”?
“我崔士皓。”
“崔先生,谢谢你。”
她真的被吓坏了。
“走吧。”手碰上上臂,掌心沾上湿濡。
他讶异缩回手,厚实宽大的掌心上,一片红色血迹。
他迅速将人拉到灯光下检查,她的左手臂被划开一道伤痕,衣服也破了,鲜血还在往外冒涌。他迅速掏出手帕摊开,对角对折两次,绑在伤口上。
“谢谢。”
她从头到尾就只会这两个字吗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她连忙摇头。“你的伤口需要包扎。”
“它会自己好的。”
“很严重。”这势必要缝针,将来也可能留疤。
“人体有自我愈合的能力。”她朝他无限感激的点了下头,怀中的包包拽得更紧,顶着寒风,快步往公寓走去。
望着她依然颤抖的身躯,崔士皓倏忽明白了……她付不起医药费。
她没有健保,得全额自费,说不定走这一趟医院,她就没饭吃了。
“向丁糖!”他快步走来她身边,“走吧,医药费我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