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朵扔下合同忙端水给她,“别急,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别担心,我来处理。”
院长妈妈喝了水,闭着眼睛抚着胸口,半晌一脸焦虑的看着她道:“我看字迹像是我签的,可是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还盖了印章,印章我平时都锁在抽屉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像他们说的,我们哪有那么多钱赔,倘若他们真要赶我们走,孩子们怎么办?”
丽朵安抚她,“别着急,别想了,你好好休息,一会我打个电话问清楚再说,肯定是他们搞错了!”
费了好大劲哄院长妈妈平静下来,说些宽慰话哄着她直到她睡着,丽朵拿着合同下楼,站在院子里将合约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又找出院长妈妈以往的签名和印章仔细比对,看完她凝眉,拿起电话按照对方留下名片上的联系方式打过去。
“您好,郭强律师事务所,请问找哪位?”
“您好,我是太阳雨育幼院的,我想找郭律师。”
“请稍等。”
过了两分钟,电话被转接,“您好,我是郭强。”
“您好,我是太阳雨育幼院院长的女儿江雨朵,我看到您送来的合约,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母亲不记得她签过字。”
“江小姐,这个问题下午我已经跟江院长解释过了,合同是我亲自和江院长签的,上边有江院长的亲笔签名和盖章。”
“可是我母亲并不记得,所以我想会不会是您搞错了,签字的人并不是院长,或许有人冒名顶替,你也知道签字可以模仿,印章可以伪造——”
“江小姐,我的委托人看中那栋房子,提出购买意向,当时江院长拒绝了,后来我的委托人请我再去协商,在育幼院,接待我的是江院长本人,签字盖章的也是她本人,这一点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可是——”
“签字以后反悔的事常有,所以才需要合同约束,在我这里一切是按照法律程序进行,合同完全符合法律规定,双方签字,具备法律效力,如果江院长想毁约,你们只能按照合同上的约定赔偿我的委托人一笔违约金,按照合同约定违约金是合同金额的百分之二十,也就是一百五十万元整,如果你们既不同意出让房屋,又不愿意赔偿违约金,抱歉,我们只能通过法律程序来解决……”
电话挂断,丽朵屏息,盯着手上的合同,心中慌乱,大脑一片空白。
手机忽然响了,她茫茫接起来,“喂?”
“发生什么事?咖啡厅这边说你接了通电话就走了,你在哪?”
心一急,雨朵哽咽道,“晁仁,怎么办?”
何晁仁赶到育幼院,一进门就见丽朵抓着合同扑过来。
“我打过电话,可对方说跟他见面的是院长妈妈,字也是她签的,如果我们不让出房子,就要我们赔违约金。”
“别急。”他取过她手上的合同,拍拍她后背,“没事,慢慢说。”
他的沉稳让她稍微心安,雨朵定定心神,将下午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边,又将她打电话去律师事务所时对方的答复源源本本说了,最后将那张名片给他。
何晁仁一边听她讲,一边低头看合同,像对方律师说的,合同起草得严丝合缝,没有任何漏洞。
而且从院长妈妈的签字和印监目测对比,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院长呢?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吃了定心丸,没那么难受了,好歹哄她睡着,现在还没醒。”
“你问过吗?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不,她记得那些人第一次来找她说要买房子的事,但她说回绝了,签合同的事她则一点印象都没有,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不也敢多问,怎么办?”她第一次有束手无策的感觉。
何晁仁安抚她,“别急,我先打电话核实情况,等晚点院长醒来我再跟她谈谈,或许能理出头绪。”
之后他打给对方律师,和丽朵说得差不多,那个叫郭强的律师确定是江院长本人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和他当面签的约。
“原本她第一次一口回绝了,第二次我登门拜访没抱太大希望,可出乎意料的她想了想就答应了,或许是第二次我们开出的价钱比第一次多了五十万……”
凭他的经验,那律师的语气和说词不像是在搬谎,挂断电话,丽朵说院长妈妈醒来了。
第6章(2)
院长妈妈向他说道:“我真的不记得他们来找过我签字,如果有,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别着着,晁仁是检察官,一定能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辜。”雨朵安抚她。
何晁仁着着院长妈妈着急的表情,凝眉想了想道:“您记得那天您做了什么吗?”
“哪一天?”
何晁仁指了指合同上的签约日期,“上周三。”
“上周三?”院长妈妈一脸茫然:“周三,周三——”
雨朵凝眉,也努力回想自己上周三在干么,当时为交管理费的事她似乎和何晁仁吵过架。
“我想起来了。”她兴奋地道,“那天晚上我给院长妈妈打过电话,十点多的时候,她没跟我提过这事,如果她真的有见过那个律师,还签了约,不可能不告诉我的。”
那晚回到家找不到何晁仁,打他手机他也不接,心情都闷烦躁,她拨了院长妈妈的电话,虽然没说什么,只随便聊了两句,但她记得院长妈妈没什么任何反常的地方。
何晁仁看向院长妈妈。
院长妈妈凝眉,看着丽朵,“你给我打过电话吗?”
丽朵愣住,“打过啊,我还有通话纪录。”她说着调出手机里的通话纪录,电话显示上周三晚上,十点半,通话时长约六分半。
“您记得吗?”何晁仁看向她。
院长妈妈皱眉,像孩子一样按着太阳穴,一副使劲想的样子。
丽朵傻眼,“院长妈妈,你,真的不记得吗?”
院长妈妈抬头,有些困惑的看着她,“记得什么?”
“怎么会这样?刚刚说的话怎么会都不记得?”
院子里,丽朵咬住指甲惴惴不安,院长妈妈的反应吓到她。
何晁仁拉下她自残的手指,“”有几种可能,第一种,合同是伪造的,只需要把签名送检监定中心做笔迹监定,如果签名是假的,合同自然不具法律效力,但现在看来,不排除合同是院长亲自签字的可能。”
“如果,真是院长妈妈签的——”难道她们真的要让出房子,她们在这里安家落户十几年,这相当于她们的家,离开了要去哪里?到哪儿能找这么大的地方安置那么多孩子,一想到这些丽朵急得快要哭了。
“先别急,当务之急是安排院长去医院做检查,等结果出来再说,就算真要搬也不怕。”
雨朵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怎么不怕?她怕得要命,怕院长妈妈真有个万一,怕孩子们流离失所,怕没地方找那一百多万赔给对方……
“傻瓜,怕什么,有在我。”
她看着他,眼眶发红。
他安排院长妈妈入院做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初步诊断,病人应该是得了阿兹海默症。”
“阿兹海默?”雨朵呆呆屏息,那是什么?
“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症。”医生打开灯片指给他们看,“大脑皮层完好无损,但在测试时发现她的语言功能、反应力和记忆力等,都有不同程度的退化,这些是神经系统退化的主要袁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