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筷尝了一口,“嗯,好吃,这个好好吃,天哪,怎么会这么好吃!”她含着筷子,露出就要感动落泪的夸张模样。
那样子让他胸口一紧,差点就要凑上去吻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压下自己的欲/望。
“我就说吧。”他嘴角微微扬起,又将几样小菜递到她面前,“多吃点,东西很多。”
黄诗昀忙着享受美食,没发现他并不如自己所说有多想吃这家店的料理,因为他几乎都在忙着喂食她。
“啧,我在这里吃太饱的话,待会儿去FRI DADS要干么?发呆呀。”她道。
陈佑祺一听,怔忡了下,原来她和男友是约在FRI DADS啊……
他低下头,静了几秒,故作不以为意地道:“那就坦白告诉他,你已经吃饱了,下次要约你吃饭请守时。”
黄诗昀顿住,咀嚼的动作僵止,忍不住要为自己的情人辨解,“他又不是故意退到,干么这样刁难他。”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她那直率的性格没变,可辛辣的作风却收敛了。他记得她是一个守时的人,所以她非常厌恶别人迟到,凡是与她约会晚到的无一不被她臭骂。
可如今她却挺身捍卫一个再三放她鸽子的情人,她到底有多爱他?
思及此,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揪住,嫉妒之火烧痛了他的皮肤。
“一个好的男朋友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他的眸色渐沉。
“他很好,只是工作比较忙。”她扁起嘴,露出不悦的神色。
“你真的认为他可以拿工作当借口?”他似笑非笑地说:“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你鸽子?”
“我只是——”话说到一半,黄诗昀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你怎么会知道他常常放我鸽子?”
“我就是知道。”
“你监视我?”
“这种事情不需要监视吧。”
“还是你偷偷打听我的事?”她把筷子放了下来,只差没揪着他的领口严刑拷问。
第4章(2)
他抹抹脸,这该从何说起?
偶尔他会在下班时看见她在公司门口等人,不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寒流来袭都守在骑楼下,可最后总见她认命去搭公车,坦白说,他真的很想把那个男人拖出来毒打一顿。
“你老实告诉我,”他决定转开话题,夺回谈话的主导权,“你和他相约十次,他出现的次数是几次?”
她静了静,“……五,六次吧。”
他看穿了她的心虚。“那就是只有两、三次。”
“吼,你真的很其名其妙欸! ”她恼羞成怒,“就算他十次有十一次放我鸽子,那也是我的事吧?哪轮得到你——”
突然一声手机铃响,打断了两人烟硝味渐浓的对话。
黄诗昀拿出行动电话一看,见是吴登豪,她挑挑眉,对他露出胜利的笑容,哼道:“你看,是他来了,你欠我一份Lawry\'s。”
“好说。”陈佑祺轻牵唇角,不动声色。
“喂?登豪,你在楼下了吗?”她接起电话,口吻是那么地幸福甜蜜。
听在陈佑祺耳里,蚀骨椎心。
“……欸?为什么?”
她起身往外走,就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口气骤变,引起了陈佑祺的注意。
她又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嗯,好吧。”她吸了一口气,肩膀微微抬起,“也只能这样了……嗯……好,没关系,好……晚安。”
两分钟后,她切断讯号,背对着陈佑祺,没有勇气转过身去,直到重新整顿好自己的情绪后,她振作精神,扬起不以为意的笑容,旋身又走向沙发。
“他说,订位被取消了。”她坐了下来,拾起餐筷,“你不介意我留下来吃到饱吧?”
他摇头。
于是她默默捧起盘子,大口吞了一个鲔鱼握寿司,山葵呛得她眼眶涌出一层泪。“好吃,这个也好好吃。”
她抬手抹了抹眼眶。
他凝视着她的侧脸,想拥她入怀的念头不停地浮上他的脑海,好半响他才能逼自己将视线自她身上移开。
“好吃就多吃一点,不够的话我们再去夜市。”
“夜市?你当我是猪喔。”黄诗昀笑出声,一滴泪却不小心滚落下来,她赶紧伸手抹去,“快说你没看见。”
他莞尔,“抱歉,我没办法说谎。”
“少来,你这样还算是律师吗?”
“下了班之后就不是。”他拿出手帕,递给她。
她拒绝了。“不需要,我没打算要大哭特哭。”她不是那种女人。
闻言,他顿了几秒,又将手帕收回口袭里。
“那就多吃一点吧。”他也跟着拿起吮筷,“吃胖了,我们再一起去健身中心操练一个月。”
这建议让她大笑出声,喷出饭粒。
深夜十一点,陈佑祺踏进家口,却看见自家二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哟,你下班了。”陈士勋拿着遥控器向他打声招呼。
他错愕且困惑地问:“怪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家伙和二嫂才刚蜜月回来没多久,这时候他出现在家里好像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家今天开始装潢,会回来住一阵子,你忘了?”
“啊,对吼,我还真忘了。”他拍了下额头,弯身脱鞋子,“那二嫂呢?她还没下班?”
“她值班到晚上十二点。”
“你不去接她?”
“要啊,时间又还没到,我早去也只是碍手碍脚。”
陈佑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家的结构有点复杂,所以他鲜少在外面提起自己的家人。
他的父母都是名律师,在商业金融圈特别活跃,出过书、教过课,甚至上过节目,已经算是半个公众人物。
二哥是检察官,理论上和律师经常会有对立的时候,大哥在这样的家庭里则显得突兀,因为他不是法界人士,而是位急诊室医师。
至于二嫂,好巧不巧是大哥医院的同事,大嫂的身分就更奇特了,是个相当有名的女演员,不过最近因为怀孕的关系,听说演艺工作已经完全停摆,想当初他俩要结婚的时候,还闹得风风雨雨呢……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了?”
陈士勋的声音传来,打散了他的杂思。
“嗯?什么怎么样?”他回神,换上室内拖鞋走到陈士勋身旁,整个人倒进沙发里。
“瞧你累得跟狗差不多。”陈士勋笑了出来,道:“干么?是很难搞吗?”
“还好。”他揉揉眼睛,然后眨了眨,“只是事情很繁琐,老董在找我进去之前一口气砍掉三个法务,所以我现在是一个人当三个人操。”
“这么狠?”
“唉,算了,就当作是替爸作人情吧……”
当初从德国回来,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事务所里担任刑事辨护律师,可后来发现这样子和二哥难免产生强烈的立场冲突,于是他断然舍弃自己所擅长的领域,打算随便找个无关的岗位待着。
就是在那个时候,父亲硬是把他塞给某一位老朋友。
不过若不是这个机会,恐怕他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见到黄诗昀了,所以就算钱少、事多,离家远,他还是愿意继续干下去。
陈士勋静静睇着弟弟的侧脸,直觉他有心事。“你干么?心情不好?”
陈佑祺抬眼睐了他一眼,反问:“我有吗?”
“有。”陈士勋眉一挑,粗略猜测,“工作还是女人?工作我可以帮你,女人的话就……”他故意让话尾淡去。
陈佑祺低头,露出苦笑。就承认吧。
“是女人。”
听了,陈士勋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嘴脸,进而往下追问,“哪一个?是妈说的那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