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太迟,已经来不及了吗?他的茉儿被凌虐伤成这样,还能活命吗?
当疑点找出之后,他立即寻到那老嬷嬷逼问主因是谁,循线追查线索,出动博卿善捕营的人手逮捕可疑帮凶,才供出藏人地点,找到此处……
但他好怕结果是——探出一指移至她的鼻前。
气息虽极为薄弱,但是温的!
「茉儿,茉儿?」他大声地叫唤,却不敢移动她,钉在她手掌心上的木钉令他畏忌。
这木钉穿透了茉儿小小的手掌,上头沾满了她的血液。数次上战场的他,明白只要动茉儿一下,就会再度扯动她的伤口,凝固的血液会再次涌出,这将可能使她再也无法苏醒过来。
但不管他如何叫,茉儿始终没有任何回应,一张苍白的脸,无血色的唇,令人看了触目心惊。
康敬急切地站起来,吩咐秦无德和善捕营的兄弟好好地看管这处废弃的砖窑后,骑上骏马,飞也似的回到京城内,直闯太医院,二话不说抓起太医便往爱妻身边赶。
面有土色的太医不敢反抗,实在是被这贝勒爷给吓着了。即使他头发散乱,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似的,但他很识时务,没敢出声表示意见。
被带到城外的废弃砖窑,太医片刻不停地救治纳兰茉英,帮助康敬顺利地将她手上的木钉拔掉。
「太医,又出血了,快。」木钉一去,血如泉涌,康敬心惊叫道。
「爷,不碍事,在下已经做过处理,这只是伤口中的污血,流出来对福晋反而是好事。
「茉儿怎么样?她怎么没醒过来?」他凶神恶煞地看着太医,面如厉鬼。
「福晋脉象弱,得即刻回府,方便照料。」
「你要是救不活我家茉儿,小心你的狗头!」
康敬狰笑着抓住太医的前襟,紧紧咬牙哼道。
一听这话,太医猛打哆嗦,「在下定会竭尽全力救治福晋。」
「爷,马车准备好了。」秦无德指向外面。
「好!」他小心谨慎地抱住纳兰茉英孱弱的身子往外走,心底凄凉万分。在他臂弯里,茉儿轻得如一缕幽魂,彷佛随时都将离开他一般。
心情沉重地把爱妻放人车内,康敬将太医也抓上了车。
登车之前,他对秦无德交代,「把里面的宋思凡直接带往太医院。」
未再做停留,马车由他亲自驱动,风驰电掣地奔向郑郡王府。
「啊——」熟睡中的茹娜,被噩梦惊醒,梦中纳兰茉英血流满面地缠着她,惊得她醒过来,躲在帐子里擦汗。
她没有错……都是那贱女人的错!霸占了表哥的福晋之位,又不让他娶侧福晋。她明里暗地都表达了那么清楚,那女人还是无动于衷,就别怪她将她这碍路的绊脚石给去除……
不是她心狠手辣,只能怪那女人不识好歹,硬是夺走了她的幸福……既然她不好过,那她也别想活了。
对!她没有做错!那女人该死!
刚缓过一口气,窗外的夜色就被熊熊的火光吞没。
难道这是另外一个噩梦?
第10章(2)
房门被推开,七八个官兵冲进屋里,抓住了她。
「反了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茹娜凶悍地吼叫,张牙舞爪地对付官兵。
不管她再怎么凶悍,官兵依然合力抓住她的四肢,公事公办地把她带到前厅。
此际正是三更,前厅中聚满了人。
在众多绛色官服的兵丁中,她一眼就瞧见狂怒的康敬表哥、瞪着她的博卿、郑郡王,还有她的姑妈。
「这是怎么回事?」
厅中的蜡烛都被火把替代,发出劈里啪啦的燃烧声,还吐出黑黑的浓烟。
「茹娜格格,我大哥统领宗人府,他今日叫我前来拿你归案。」博卿冷笑道。
「抓我,凭什么抓我?」她不改强悍个性,厉声质问。
「你睁大眼睛看看这里跪的都是什么人。」康敬利眼阴冷地看了她一眼。
在厅堂中间,一个老嬷嬷和五个蒙古壮汉被五花大绑地跪在地上。
「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很聪明,可是,你不该急功近利地叫老嬷嬷出来说谎,只为了你太想让我相信私奔这个事实。」他抓住了老嬷嬷,花去三天时间,动用计谋,才逼得老嬷嬷说出被茹娜收买的实情。「你还差了一招,不该动用蒙古人!」
九门提督在这事上也帮了不少忙,让他一举抓住这几个可疑的蒙古人。
「表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会明白的。」康敬抽出腰上的利剑,眼中厉气一闪,长剑穿透了她的手掌,「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吧,这些蒙古人什么都招了!」这一剑,他是为茉儿而出的。
茹娜吃痛的尖叫声直窜屋顶,她发了疯似的扯着自己的头发。
「你给茉儿留下的伤,我会逐一还给你!」康敬残忍地哼道。「来人呀,把这个女人带回宗人府好好『招待』。」
血流如注的茹娜无人同情,她将要面对的是宗人府最严厉的酷刑。
眼见着半疯的侄女被带走,赫拉氏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她忍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跌跌撞撞地迈过前厅的门坎,急忙躲进后院,在院中央,她心惊胆颤地跪了下来,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额娘,你太让敬儿失望了。」康敬带着那柄染血的剑来到她的身迈。
赫拉氏不住地颤抖,嘴里念念有词。
「是你一直纵容茹娜,是你放任她伤害我的茉儿。你知道茉儿对我来说是什么吗?」
她紧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的儿子。
「你从此离我的茉儿远一点。在科尔沁草原上,那几个舅舅,也看腻了草原讽景吧,皇上要在新疆屯兵,我会举荐他们前往的。从此郑郡王府不再扶助母族,再也不会。」对额娘最有力的惩戒,就是让她的母族迅速败落。
「敬儿……敬儿。」去新疆无疑是流放啊!
「这是你赫拉氏应得的下场!别逼我把你送回草原。」康敬收起剑,转身决绝地离开。
蛮横强势的赫拉氏,在这一夜,几乎老了二十岁。
夜空里,飘起雨,东院里的大树间闪耀着片片流光。康敬踩着沉重的步伐来到茉英的窗边。
虽说是秋初,但为了顾好纳兰茉英,寝房内很早便点起了火盆,整个屋子暧意融融。
春妈和云草寸步不离她的床前,提心吊胆地伺候着,就怕自个儿的主子又有意外。
「你们都下去吧。」他已几夜未沾枕,俊颜让人看了不再是心醉,而是心碎。
「爷……还是让我们来吧。」春妈对他们两个人都放心不下。
「都下去,我的福晋我来照顾。」康敬坚持。
春妈和云草也累极了,见他这般固执,也就放下手上的活,离开了寝房他伸出大掌,抹了抹纳兰茉英的额头。她的高热已然退去,听见被他吓得半死的太医说,只要茉儿不再高烧,就已逃离鬼门关。
稍稍放下点心,康敬用铜盆里的温水沾湿帕子,仔细为爱妻擦过小脸,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两只被包成粽子的手上,一看他的心就剧烈抽痛。
放下手上的帕子,他沉沉地坐到床边,凝神看着沉睡的她,「茉儿,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顽固坚持,也不会让那些人利用我们的矛盾来陷害你。」
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他诚心道歉。
「你嫁进郑郡王府来,我没让你过过几天好日子。」他艰难地吞咽那卡在他喉陇的硬块,「虽说去逛青楼是情非得已,但我还是对不住你。而你选择相信我,选择在深夜里等候,面对你的包容,康敬很羞愧。亏我还对自己起誓,一定要将你捧在手心里疼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