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调查员详细记录她公开的生活,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怀孕,打算怎么处理。江克森始终没在报告里出现,这不太寻常,两人感情可能生变,纯属合理推断。
这样一说,她可能怀了他的孩子,虽无法证明,然而,这也是合理推断。
沈致杰若有所思地阖上档案夹。黑眸深沉,颔部肌肉微微一抽,预示他正烦躁不安。
这女人到底要漠视他到什么程度?打算告知他吗?报告载明护士记录她的看诊时间,早在他们上次相遇,她已看过妇产科。
那时她怀有身孕却对他扯谎,一堆谎言。他们之间饱含多少欺骗?他苦涩的想,他们扯谎的部分比诚实的还多,以致他一点也不了解她;而她看来也不想了解他;那晚冲动的行为,现在被迫得付出代价。
万一她怀了他的孩子,消息曝光,唉,可能是一颗不小的震撼弹,在他周遭恐怕掀起不少波澜。
其实他还没有当父亲的准备,也许是他多想了,孩子不是他的,这不无可能,她的一切和他无关——真的无关吗?他如何能知道答案?
香港那一夜am l2:00
饭店房间的灯几乎全熄了,光源很暗,仅剩入口玄关处有盏鹅黄色的灯亮着。
激/情中,他们唇粘在一起,紧张的呼吸全混在一起,汗水淋漓肢体相缠,赤裸相拥。结束之后,大约过了五分钟,看似短短五分钟,却似漫长,两人陷入无语,安静等待呼吸变缓。
空调冷气将身体热汗吸干,倪予晨手臂起了鸡皮疙瘩,侧翻身,顺手拉了白色被单盖上。
沈致杰倒是仍觉得热,半靠着她的背,唇亲密贴在她耳畔;他其实想下床喝点东西,但心知结束后随即下床,女生会觉得男生不够体贴。
不知她心思,光源太暗,她又将半张脸埋进枕头里,他怎样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觉得她出奇安静。
“要不要喝点东西?”将垂肩的长发拨开,轻啄她裸肩,低声问。
她黑睫轻眨,眼眸佣懒,半托腮侧过脸凝视他,仿佛想看清楚什么。
“你呢,想喝什么?”
“我看看有什么。”沈致杰俐落下床,拉开冰箱,像打光一般,他那区顿时变得很亮,他身材很好,小腹平坦,没有多余的赘肉,手臂和大腿结实,不致拥有贲张过头的肌肉。
他拿了两瓶饮料和玻璃杯过来,而她正低垂眼,移开视线,不知是害羞还是担忧什么,无意识玩弄手指,还用牙齿咬了一、两下,这举动表示她很不安。
他把饮料倒进玻璃杯里,放在靠近她那侧的床头柜上,自己则就着瓶口喝起啤酒。
她的是气泡矿泉水,她半坐起身,喝了好几口再靠向床头。这短暂几秒,两人没有对话,很安静地喝着饮料,甚至连视线都没接触,可能感到尴尬,却什么都不点破。
这种感觉让倪予晨忆起大学时看过的法语图文书,那时她想学第二外国语,所以去上学校开设的基础法文班。图文书很简单,就是讲一对男女激/情结束,背对背,沉默抽烟,各自穿衣服,各自做自己的事,然后安静离开。
表面上看来很成熟、不拖泥带水,实际上,那种风格的图画凑集却漫着一股浅浅的忧伤。
当时,倪予晨刚满二十岁,想着她才不要有这种遭遇,一定是没人爱、很寂寞的女人才会遇到这种无聊的风花雪月,举止简直轻贱,感觉一定糟透了。
现在,她三十岁了,并没有和二十岁的自己想法差距多少,难道真的只是寂寞才这么随便?这也太糟了。对方也有相同的感觉?
“你会觉得我很轻浮因而看轻我吗?”本来不打算问的,想故作成熟,就此当作无所谓,可是犹豫许久,最后还是脱口问。
“不会。”他轻瞄她一眼,没思考就回答,唇角勾出一抹笑,补了一句:“是我诱惑你的好不好。”
沈致杰把责任全揽下了,只想让她好过一点;她知道实情不是这样。
“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呀?”她瞟看他,随口一问,其实内心还是好奇。
第5章(2)
沈致杰怔一下,眼神闪烁,淡然说:“忙工作,没什么时间。”
“是吗?”他语气不想深谈,倪予晨没选择追究,别开视线,放下床单,离开紊乱的双人床,徐缓走向浴室。
几步路的距离,他的目光直勾勾紧跟着她,晕暗光圈里,她身影窈窕,线条女性化,相当诱人,直到隐没入浴室里。
没多久,浴室传来冲澡的声音,沈致杰忽慵懒打起哈欠,有别于先前的温柔多情、冷锋机智或是优雅从容,他大口喝掉瓶内的啤酒,徐缓吁口气,整个人轻松多了。
等倪予晨洗完澡出来,沈致杰才去冲澡。她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从镜里看见双人床铺整得很干净,原本扔在地毯上的衣物如今整整齐齐放置一旁,连她的丝袜都是如此。
她忍不住回首看了好几眼,再望向紧闭的浴室门,里面传来冲澡的水声,他在哼歌,一整天相处下来,他时不时就在哼U2的歌,那首〈withuwithoutu〉
倪予晨唇角轻扬。这男人还真有趣。把桌上倾倒的咖啡擦干了,把床铺得这么整齐,把她的衬衫和裙子折得好好的,是有洁癖哦?
梳好头发,环顾四周,倪予晨一个人忽然有点呆呆的,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他会不会希望她干脆回铜锣湾的饭店?还是该留下来?
她觉得现在坐计程车回去太晚了,而且没说一声就走,这样好吗?于是,决定等明天早晨再说。
沈致杰围了浴巾出浴室,看见倪予晨躺在床上一侧,困倦缩成团,像某种轻柔小兽发出均匀鼻息,他哼起歌,整个人很放松。
他不是没想过她可能会独自离开,她一直很紧张不安,看起来很想逃离什么似地仓促走掉,他很高兴她最后选择留下来。
后来,他又喝了一罐啤酒,慢慢等头发干了,趁睡意渐袭来才爬上床。
他将她整个人圈搂进怀里,让她背部紧贴他胸口,她发出迷糊抗议,轻柔低喃:“怎么了?”
“没事。”将她长发拨开,侧吻她颈项,她没醒过来,紧挨他入睡。
沈致杰睡眠很浅,他一直有认床的坏习惯‘,到国外出差照例工作到半夜,累了才睡。他躺下来睡不到两小时又醒了。她睡得很熟,整张脸放松,发乱掉盖住半张面容,其余黑发垂落肩侧,在晕暗光线下,依旧诱人。
他慵懒伸展身躯,手肘弯曲撑着腮,侧过脸研究她,出于无聊,后来不小心把她吵醒了,她睁开惺忪睡眼有些茫然。
他们短暂打闹,很轻佻的那种,不知为何,后来他忘了什么原因,他把她惹火,赌气说要半夜独自搭计程车回自己的饭店。
女人因为情绪怎样跟他闹别扭,他都有办法好好安抚她们,倪予晨也不例外。但之后,他们不小心闹得太过火,她凹凸不平的指甲在他胸口划了一道浅浅伤痕,虽然向他道歉,但他把她推回床上时,语带轻佻责问:“把我弄伤了,你怎么赔偿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用力推他厚重肩膀,要他起身,他硬是不肯,仍旧半压在她双腿上,只是很小心地没有把全身重量放在她身上。
“可是我会痛。”低垂眼眸,好整以暇俯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深邃的黑眼睛闪熠光芒,浓烈情欲浮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