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是血亲,她并未雪上加霜,只是静静地听着,任她发泄心中的不满。
“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开始就是喜欢你,所以我故意讨王妃喜欢,加上你年龄尚小,我变成了他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他的心里一直有你。”
柳闺语不动声色地站着、听着,不发表一言一句。
“我好后悔,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我承认,我坏、我该死,小妹……”低低抽泣声,含着多少海恨。
柳闺语也红了眼,她以为她这一辈子也等不到大姊的歉意了,但是,在伤害了她以后才说这番话是不是太迟了,她不是圣贤,没有广阔的心胸原谅她呀!
人非圣人孰能无过?但是柳颦如犯下的错误是这般恐怖,她又该如何轻易地原谅她?
“可是我真的好嫉护,他竟然这样都不放弃你,还想娶你。”
柳闺语的一言不发,似乎在鼓励她将一些想说、未说的话都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于是柳颦如也继续述说着她的怨、她的恨。
“然后我又听到你怀孕,我真的好恨、好气,可是我最恨的还是我自己。”
“三王妃,我早已跟三王爷讲清楚了,我跟他是无缘无分的,我心里属意的是我现在的夫君。”
柳颦如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继续念叨着:“为了他,我整颗心都摆在他那里,未曾对爹娘尽孝,我想这就是我的报应吧,做一个没人疼的女人,我本以为最坏的也不过是这样了,哪知他的家人竟然要以我多年未出为由休了我。”
良久之后,柳颦如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地拿出丝巾,胡乱地擦了擦脸,“我……我要走了。”
柳闺语开口了,不再尊称她为三王妃,而仅仅是以一个妹妹的身分告诉她:“大姊,我还是无法原谅你当初的所作所为。”
柳颦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对了,起码她将自己的歉意传达给小妹了,红着眼看了小妹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了一声:“对不起。”又像见鬼一样飞快地离开。
但是,有些事可以忘,有些事真的是不能忘,所以大姊,对不起了,这一辈子,小妹都无法原谅你。
一直立在不远处的秦旭德亦步亦趋地跟着柳颦如身后,确定她离开后,才关上了大门。
过了没多久,北魏皇朝里又有了新的话题供人们闲来无事嗑嗑瓜子闲聊,原来是三王爷终于休了那悍妇柳颦如,而柳颦如最后竞出家做尼姑,不理世俗之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没了三王府,而娘家又不收留她这个不孝女,她自然而然只能待在清心寡欲的尼姑庵了。
这事可在皇朝传了好久好久,直到下一个新话题出来之前,它都还是热门得很呀!
“夫君。”柳闺语双手放在身后,好似藏着什么。
“怎么了?”南雾云脖子上的项圈好像被她拽在手里似的,只要她轻轻一扯,轻轻一唤,他立刻就会来到她的身边。
“我……”柳闺语拿出一件衣衫,“这是我为夫君做的外衫。”
“什么!”不是喜悦,不是惊喜,而是愤怒,“你什么时候做的?”
“我……”柳闺语无辜地眨眨眼,她以为他起码会先开心一下。
“我上次不是不准你做嘛,你不知道这样很伤眼,都是快要当娘的人了,你怎么会这么不听话!”这是南雾云第一次在她面前这么生气。
“我只是想要给夫君一些惊喜。”柳闺语好不无辜,他不解风情就算了,还这样大声吼她。
柳闺语渐渐红起的眼睛,让南雾云心里紧张不已,“不,不……我不是……”
“你就是嫌弃我了。”不知道是孕妇的关系,还是她本性如此,说哭便真的哭了起来。
“我错了,语儿。”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立刻认错,可也止不住她不停流下的眼泪,“我立刻就穿上。”
“呜呜……”
“从来没有女人给我做衣服,我只是很感动。”
“你凶我。”
“我担心你伤眼。”
“可是一点也不累呀。”
“我说你累你就是会累。”
他哪时变得这么霸道?柳闺语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一团糟的男人,南雾云正急得昏头昏脑地绞尽脑汁哄她。
“夫君……” ”
“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他突然搬出这个道理,柳闺语马上楞了一下。
“我错了。”柳闺语乖乖低头。
“语儿。”南雾云忽而温柔地唤道,“我很喜欢。”
柳闺语笑了,“夫君喜欢就好了。”
“不过,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是。”
“过几日,我们去给爹娘上坟吧?”
“嗯?”
“不好?”
“夫君,谢谢你。”声音微微地哽咽。
“那以后不准再提分房而睡。”
“是。”小心眼的男人!
除夕夜的时候,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地坐在一起吃团圆饭,这是每个人都开心的事,热闹过后,南雾云便“押着”夫人回房休息了。
“夫君,你别动。”这一次南雾云没有让柳闺语躺着休息,因为柳闺语坚持要帮他剃胡子。
“刚刚若不是秦大哥提醒,我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夫君的胡子已经这么长了。”柳闺语小心地拿着刀,一点一点地刮着他的胡子。
南雾云乖乖地坐在那里,无声地笑了,因为她不像别的女人那般的肤浅,只注意容貌,也许一开始她惊讶他的外表,可是后来他又如一开始的邋遢,她也没说什么,还是一如既往。
“以后刮胡子这件事,夫君就交给我吧。”柳闺语央求道。
“好。”南雾云求之不得,他不是一个很关注细活的人,每次给自己刮胡子,总是笨手笨脚地那一口子,这一口子,不像她,做事轻手轻脚的,不要说弄疼他了,一点感觉也没有,而她做的衣衫更是精细的不得了。
“夫君,怎么不见你穿我上次做给你的新衣衫?”
“嗯,舍不得。”南雾云老实地说。
动着的手一顿,柳闺语笑看着他,“夫君,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再做件给你。”
“不准!”南雾云霸道地说。
她笑了笑,不说话,不许就不许呗,他不许他的,她许她的。
“好了。”柳闺语走到角落的木架,把刀洗干净。
南雾云对着镜子,摸摸光滑的肌理。
“呀!”柳闺语突然尖叫了一声。
“怎么了?”南雾云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她的身边,“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柳闺语笑了笑,最近他似乎特别敏感,只要她微微皱眉,出个声,他都担心不已,不过这也难怪,她的肚子都有九个月大了,过不了多久便要临盆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吃力了,无论是定路还是吃饭,没走几步,她便累了,连胃口也渐渐一般,不再像之前那样饿得极快,吃得多。
“孩子又折腾你了?”南雾云皱着粗粗的眉,从她怀孕到现在,她都没有什么异样,害喜也不是很严重,没过多久就好了,可现在肚子中的孩子动不动就欺负她。
“别这样,大夫说过,这样说明孩子很活泼。”柳闺语抚开他紧皱的眉。
南雾云还是不放心,“如果有什么不对,要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是,夫君。”
对他,柳闺语是怨过,但却从没有恨过,她不会拘泥过去,因为过去已经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现在她有一个疼她的夫婿,一个即将诞生的孩子,女子若她,何厌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