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确定要?”他都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了。
“没错,而且现在就出发,保证她看到我会吓得屁滚尿流。”
杜若琳漾着坚决的笑靥,也暗暗盘算好如何面对张艺秀,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要让张澈彻底的脱离夜晚纠缠的恶梦,就必须打倒她这个失败的母亲!
夜深时刻,生日派对才刚结束,张澈知道母亲绝不会安份的回家,开车载着杜若琳前往目的地,停在一栋哥德式建筑左侧的停车场。
“这里是?”杜若琳胸口一缩,眼前的建筑物美观归美观,但是周边环绕的光线与人群的喧闹,当下确认这里不会是个好地方。
“本市区最有名的牛郎店。”他冷冷的说明,开门下车,带领她自大门走进去。
众人好奇的看着他们,店内的优质牛郎实在不少,但是张澈一现身,其余人便立刻降级一层,论长相、论身材,他都是绝对完美的,只是他的表情太酷硬,人们也只敢用眼睛看,谁都没胆靠近询问。
“你怎么会知道伯母在这里?”杜若琳不解的问。
“我就是知道。”这种回答通常代表他不太想说,却也泄漏了其实他并非真的那么不在意母亲,表面上凶狠无情,内心深处却有着根深柢固的亲情眷恋。
张澈直接走到隐密的贵宾室门口,毫不客气的打开门。杜若琳跟在他身后,看见里头放荡荒诞的情景,不禁皱起眉头。
张艺秀左右手各抱着一名牛郎,有人替她按摩,还和另一名牛郎进行热辣的舌吻,瞧见张澈,也不感到惊慌,慢条斯理的推开身边的男人们,犹如高傲的女王。
“你怎么来了?”她镶着水晶的纤指佣懒的指着张澈,然后移动飘忽的目光,才发现杜若琳也在。“你也来了?怎么?想找我报仇吗?”
张澈难忍的咬着牙,紧握拳头。
杜若琳赶紧轻扯他的衣角,怕他冲动闹事。
“亲爱的,这是你的朋友吗?叫他们一起来玩啊!”
“玩?哼!”张艺秀可不笨,这些牛郎跟一般的男人无异,看见杜若琳年轻貌美,就想弃她于不顾,是吗?“你们先走,我有事跟我儿子谈。”
牛郎们顺从的离去。
张澈再也忍不住,张口就要开骂。
岂料杜若琳的动作更快,奔到张艺秀的面前,提起冰桶,往她的头顶浇下去。
他看傻了眼,这辈子还没看过母亲如此狼狈的模样。
“你这女人,竟然敢这样对我?”张艺秀气煞的站了起来,忙着拍掉头上与身上的残冰。
“我们不想跟一个醉鬼讲话,这样你会比较清醒。”杜若琳无所惧怕,甚至拎起另一个冰桶。
张艺秀吓到了,赶紧往旁边躲避,习惯性的命令道:“你疯了吗?给我滚出去!”
杜若琳不是她的属下,根本不当一回事。
“跟张澈道歉,不然我不只浇冰块,还要把你的衣服撕烂,用我的手机拍下你的照片,传播出去。”她不是开玩笑的,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和剪刀。
“你……”张艺秀一头雾水的眨眨眼,也明白儿子不会帮她,恶霸的对着杜若琳大吼:“凭什么要我道歉?我辛辛苦苦的栽培他长大,结果他的心从来都不是在我这边,你竟然还要我道歉?”
杜若琳慢慢的靠近她,“不要怨别人,想想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太不像一个母亲,不曾给过孩子温暖,还让他看见这么不堪的一面,难道你不感到羞耻,不感到愧疚?”
“你……”
“我还没说完。你给我闭嘴!”杜若琳火爆的甩出冰桶,张艺秀又被浇了一身。
“我知道你很美丽,但那都是表面,你真实的模样,大家心知肚明,他们看着张澈的时候,却想着他有一个下贱浪荡的母亲,你将心比心,问一问自己,有何感想?”
“你竟然敢骂我?”张艺秀被骂傻了,转头望向张澈,他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然而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狼狈的走出这扇门。“你根本是借题发挥,因为我叫人处理你,你心里有怨,才来对我出气,是不是?”
“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帐待会儿再算,你到底要不要道歉?”杜若琳拿着剪刀,在张艺秀的面前挥舞,别以为她只是吓唬她,人被逼急了,没有什么事不敢做。
张艺秀怒瞪着她,形势比人强的情形下,不得不低头。
“儿子……”她咬牙切齿,沿着墙壁移动身体,来到他的附近,但是他始终背对着她,忽然,她的心头一阵抽痛,眼看自己的母亲被欺负,他却不愿帮忙,他对她的怨恨究竟有多深刻?
“我……我跟你道歉,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这几年……对不起。”
张澈仍然不说话,紧绷着五管是他掩饰情结的方式,面对这样的母亲,他不晓得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嗯哼。”杜若琳满意的点点头,将剪刀和手机放进包包里。
第9章(2)
张艺秀以为就此作罢,没想到她却笔直的朝自己走过来,立刻大声嚷嚷:“你还想干嘛?我已经照你说的话做了……”
杜若琳将她拉到张澈的面前,他冷硬的面容令她住口。
“张澈,你也该跟伯母说句道歉。”
气氛顿时变得凝滞,张艺秀震惊的望着她,张澈也流露出无法理解的目光。
“我明白你心情里有怨,但凡事都有一体两面。”杜若琳淡笑的说,其实要压制张艺秀并不困难,张澈钢铁一般的防备才是最难攻破的。
“小时或许你没有能力,但是终究会长大,让伯母每天过着行尸走肉般的日子,你也有错。”
“杜若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澈连名带姓的喊她,代表他动怒了。
“你以为怀孕这种事情,只有自己就可以吗?当年会发生悲剧,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你父亲。”尽管他怒气冲天,濒临爆发的边缘,杜若琳也不打算收手。
“你的意思是,她活生生逼死一个无辜女人,是可以被谅解的?”张澈严厉的指着母亲,眸底盛满晦涩与阴霾。
“是那个女人该死!他明明爱我,为什么她不放手?”张艺秀突然破口大骂,仿佛回忆是可怕的毒药,每尝一次,都让她痛不欲生。
看着她狰狞的面貌,杜若琳的喉头不禁梗住。爱情固然美好,却有着最残酷的一面,倘若能让这对母亲关怀彼此,这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
“张澈,你难道看不出来伯母已经生病了?”杜若琳快哭出来了,“你看着她夜夜笙歌,玩弄感情,为什么都没想过要保护你的母亲呢?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有足够的力量拯救伯母,不是吗?”
“我……”他彻底愣住,她说的话仿佛当头棒喝,将他打击得粉身碎骨。
“你从来没想过,只是一味的在心底囤积怨恨,伯母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你这个儿子,或许她不是真心想操控你,只是不想失去你……呜……”
杜若琳再也忍不住,干脆抱着张艺秀痛哭失声。
张艺秀也呆滞了,忘记要推开她,眼眶越来越灼热,两个女人竟然就这样大哭了起来。
“你们……”张澈瞠目结舌,心中五味杂阵,从没想过杜若琳会让情况变成这样,这个总是让他捉摸不定的女人,他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扪心自问,他究竟恨母亲什么?至少从小到大他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他没让他饿过一顿,在他日夜埋怨的时候,的确没想过母亲的心病了,而让她病得这么深,伤得这么痛的人,不就是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