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千云,你不懂。’水柔摇头。‘他已经不再是我所认识的柳郎了。就算让他知道真相,你想他会相信吗?我只担心,他会因为我而伤害小彦。所以我想,只要我离开,走得远远的,一切就不会再有问题了,而你一手建立的锦绣坊也可以保住了。’
‘不,我不同意!’
‘千云,你别再说了,我已经决定要带小彦离开这里,远离这一切,否则:他是绝不会罢休的。’她太了解他了。
‘但水柔‥‥你真舍得咱们?可我舍不得你啊!’千云的眼蒙上了一层雾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
‘千云,别这样。’水柔的声音也哽咽了。‘你知道我是不得已的。我若是不走,不知还有多少人要遭殃,咱们也得替坊里的人着想啊!’
千云含着泪,点了下头。她舍不得水柔和小彦,但她知道,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那你准备上哪儿去呢?’
‘我也不知道,越远越好,也许‥‥云南吧!’水柔低下了头。
千云以手背擦干了泪,宛如壮士断腕般道;‘好,既然非走不可,事不宜迟,那就让我来帮你吧。走得远远的,让他永远也找不到你!
但水柔‥‥记得,咱们是好姊妹,千万不要忘了我!’她抱住了水柔。
水柔泪汪汪地回抱她。‘我会的。等安定下来,我一定会写信来的。’
第九章
猜猜‘柳彦,你好样的,竟然要把那个贱女人带进门!我要是让她踏进柳家一步,我就不姓陈!’小红大声地撒着泼。
这五年来,她无怨无悔地跟在他身边,连儿子都生了。看着他从一文不名到今天的功成名就,本来她想,就算当不成将军夫人,至少也能做他的妾。但五年、五年了,她始终只是他的情妇,甚至连个名分都没有。对她生的儿子,更是从来也没正眼看过!
她就知道他这次要一个人到湖南来,准没好事,果然,被她料中了。幸好她死拖活赖都要跟着他来,才让她亲眼证实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好啊!现在找到了水柔,还想将她接进府里,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住口!在我柳彦的屋檐下,还有你做主的余地吗?’给她三分颜色竟开起染房来了!
‘哼!是啊,我是没地位,连儿子都替你生了,却连个名分也没有。说得好听是要报复水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夜里抱着我,口里唤的是谁的名字,你以为我没听见。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我是你孩子的娘啊;你说,你有多久没碰我了?我也是活生生的人哪,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从头到尾,你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说完竟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我 我好命苦啊!’
‘小红 不要试验我的耐性!’他已经忍她很久了。
‘耐性?什么耐性?你对鬼有过耐性了吗?咱们的儿子才刚满月,你正眼瞧过他没有?而我呢,自从知道我怀孕后,你就没再和我同过房,你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她哭得更凄厉了。
‘你非逼我说不可吗?’柳彦的声音开始有着愠怒。
‘说啊,你说啊N我要你给我个交代!’
‘好。’柳彦深吸口气。‘既然你要我交代,我就对你挑明了说。你生的儿子
不是我的种!’
小红愣了一下,随即张嘴大哭起来。‘你,你好啊,你‥‥你不但不念我这几年来怎样的照顾你,现在有名了,就想随便编个理由抛弃我,想陷害我于不义,你‥‥你好狠的心‥‥’
‘到如今你想狡赖,难道非要我拿出证据你才肯承认?’
‘证据?呵!’事到如此,她豁出去了。‘你要玩阴的是吗?有什么证据,你最好快拿出来,否则我陈红这辈子跟你没完没了!’
‘你想听,那就听好了。’他瞪视着她。‘两年前,我在战时受了伤,发了一场高烧,痊愈后,大夫告诉我 这辈子我不会再有子嗣了。’他咬牙。‘这样,你明白了吗?’
这消息,让小红惊得连退了几步,无力地趺坐到地上。口里喃喃地道;‘不,不可能的‥‥’那她多年的心血不就全白费了?
‘你背着我偷人,怀了孩子不说,竟还想把这笔烂帐算在我头上!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红这时不怒反笑,淌着的泪还没流干,表情看来十分诡异。‘哈!哈哈!怪我偷人?你以为我陈红天生贱命吗?目她一抹泪,攀着桌缘站起。‘自我认识你以来,就一心一意想跟着你,本来,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娶我的,但‥‥你却宁可娶那个从未见面的水柔,也不愿多看我一眼,你可知道,当我知道你娶妻的消息时,我有多恨!’
‘我从没说过要娶你|.’
‘是!这是我一厢情愿,但你的良心呢?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感觉P这些年来,我不计一切地跟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让你再多看我一眼,而你呢?你做了什么?除了水柔那个贱女人,你心里还有谁?’
‘住口!你再侮辱她一句,我会要你好看!’柳彦双手握拳。
‘呵!现在我连说她的资格都没有了是吗?很好。你不妨想想,在你贫困时抛弃你的人是谁?趁你不在,不告而别的又是谁?是水柔!
是你心爱的水柔!怎么,不觉得有趣吗?至少我这烟花女子对你还有些情义。’
‘住口!住口!不要再说了!你马上给我滚!’柳彦捧住头。她每个字都刺中他的要害,剌得他鲜血淋漓。
‘哼!这种地方,我也不想再待了。只要你给我十万两,我马上走人!’至少她还能有钱做为补偿。
‘滚!’他大吼。‘拿了钱,马上给我滚!’
小红无惧于他的威势,只是轻蔑地笑笑。‘去啊,去找你的水柔啊,我倒想看看,你要怎么报复她!’
如果他不下了手,她会替他完成的。
‘骆姑娘,我们将军要见水柔姑娘。’锦绣坊里,柳彦沉着脸坐在厅前,先前那位冷面将官正代他发言。
‘要见水柔要他自己去找啊,问我干么?’骆千云瞧也不瞧他们,迳自做着自己的女红。
‘不得无礼!你可知眼前的人是谁?’冷面将官斥道。
千云满肚子火,站起身来就将两手往腰上一插。‘他是谁?就算是天皇老子我也不怕!将军是人!咱们平民百姓就不是人吗?更何况是你这种没心没肝的负心汉!’一只纤纤玉指直指到柳彦鼻子上去。
这种委屈,水柔咽得下,她可气不过。谁都知道,她骆千云只要发起脾气,就连天皇老子也挡不住。
柳彦缓缓站起身来。‘叫水柔出来!我和她之间的恩怨,你没有资格说话!’
‘资格?我太有资格了;水柔跌到溪底,险些丧命时,是我把她救上来的;她生孩子难产,是我一手把他们母子俩救活的!要谈资格,我比你这个混蛋有资格多了!’千云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告诉你,水柔这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你!’
‘你‥‥你说什么?’水柔险些丧命?还‥‥还生了孩子?是‥‥他的?
‘我说你狼心狗肺的王八‥‥蛋!’最后一个字被那冷面男子用手捂住了,听不真切。‘你‥‥干‥‥什‥‥么!’她闷在他手里挣脱不开,便狠狠地咬了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