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她信上写什么?’才听到这一句话,柳彦暴怒着捉起他的衣襟。
‘嘿嘿,彦小子,别冲动!’王大夫按住他的手。‘你至少得先让我念完这封信吧!’
柳彦这才放下了手,坐回椅上。
‘好,我念喽!’王大夫清了清喉咙,继续念下去。
柳郎
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侯,我已经远在千里之外了。别找我,也别怨我,因为不值得的。
你知道,我原是个富人家的女儿,因为家境没落才不得不下嫁给你。
本来,我以为我能够适应山野的生活,但事实证明,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我无法忍受一辈子过着贫穷.孤单、一成不安的日子,所以,我选择离开。
柳郎,不要怨我嫌贫爱富。你想,戎一个富家出身的女子,能长期屈居山野之中吗?当然不可能。甚至,当我写这封信时,都得担心你是否看得懂。
我知道你对我的好,你也该看得出我在试着接受你,一度,我也曾被你的体贴所感动,本来,我也以为自己能办到的,但对于一个自小饱谙诗书的我来说,嫁给一个连大字都不识的夫婿,这教我情何以堪?
所以我走了。离开这个全然不适合我的生活。
也许我真该算是个虚荣的女人吧!
像我这样虚荣的女子,是不值得你用真心付出的。
床榻上的皮祆我已经替你修改过了,钱罐里的五百两就当是我对你的赔偿,赔偿你娶了我之后的金钱损失,相信应该足够了。至于我的生活,你不用担心,没有你,也许我能过得史好。
柳朴,我走了。相信我,我们并不适合彼此。没有我,你一定很快就能找到戽于你的幸福的。有时,幸福就在你身边,只是你尚未发
觉罢了,不是吗b
别为我难过,也别因此而恨我,不值得的。
看看你的周遭,比戎更通杏你的人就在你身畦。
忘了我吧,柳即,一如我忘了你一样。
水柔
‘她真的这么写?’柳彦的声音听来异常地冷。
‘彦小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啊?’王大夫皱起眉头,凝望着手中的书信。水柔会是这样的人吗?‘喂,你‥‥还好吧?’看着柳彦异常铁青的脸色,王大夫不由得担心起来。
‘我?不能再更好了。’听了他的话,柳彦反常地笑了起来。‘能及早发现污-炮女人竟是如此无情,岂不是太好了吗?’说完竟大笑起来。
‘彦小子,你别‥‥事情一定是另有隐情‥‥’他不相信凭他老人家多年的阅历,还会看错人?‘依我的观察,水柔那丫头对你‥‥
有很深的感情,更何况,她不像是那么虚荣的人。’
‘不像?她信上不是说了吗?我连她写的信都看不懂!呵!好一个情何以堪!这样你还认为她对我有感情?’柳彦冷笑。‘老头,我不是三岁小孩。’
‘这‥‥’王大夫愁眉不展地抚着他的长须。‘所以我认为‥‥一定是另有隐情‥‥’
‘隐情?那你想听听我的隐情吗?告诉你,我爱她,直到昨晚,我才发觉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她,但‥‥她却留给我这个?’
他举起手,抢过信撕个粉碎。‘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彦,你别闷闷不乐嘛,水柔不懂得你的好,可是我懂啊,你 ’
‘住口!别再提那个女人!’柳彦将酒杯一摔,霍地站起身来。
‘好好好,我不提,以后都不提了。’小红按住他的胸膛安抚他。‘喝酒,让小红好好伺候你喝酒。’
柳彦坐了下来,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彦,那你以后‥...不打算再娶了吗?’小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
‘怎么?你还想跟着我?’柳彦冷笑,又灌下一杯酒。
她抢下他的酒杯,看着他那连憔悴时都那么引人注目的黑眸,痴痴地问;‘彦,你难道从没有爱过我吗?一点也没有?’
他笑。‘我喜欢你。’
‘喜欢?只是喜欢?’她像是要发作,但瞬间又收敛下来。‘只是喜欢也好。彦,让我跟着你吧,好不好?’她不相信,就凭她的姿色会无法得到他的心?
‘好啊!’他揽过她的腰。‘只要你愿意,有什么不好。’说着,吻上了她的唇。声音里,全然无一丝喜悦。
小红欣喜地承受着他的爱怜。只要能跟着他,她会有办法的。她露出得意的笑。对不起啦,柔姊姊,这只能怪你自己笨喽!怨不得我
五年后 湖南螺石镇。
‘喂,小狗子,你有没有听说,那个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要到咱们镇上来!’
‘镇国将军?你是说那个一年前击退匈奴,皇上赐封贲虎将重的柳将军?’小狗子搔搔头。‘他到咱们这个小镇来干么?’
‘我也不清楚,听人说是专程来这儿的锦绣坊订做织绣的。你也知道,锦绣坊的绣工可是远近驰名,听说连皇太后都曾派人来订呢,柳将军大概也是慕名而来吧!’
‘可是‥‥一个大男人讲究这些,不是太……’
‘喂,人家可是将军耶,谁像你小狗子一文不名。’
‘可是我还是觉得奇怪,既然他是将军,又何必亲自出马呢,派个下人来不就得了?’
‘对喔,这是有点怪‥‥’
‘赫|赫|坏人,我戳、戳你i’一个童声插入他们的谈话。
小狗子被竹枝戳痛,反手一扯,就将小孩推倒在地。‘死小鬼!滚一边去,谁教你在路上随便戳人的,没家教!’
小男孩被推倒在地,却也不哭,只用稚嫩的童音道;‘算了,技不如人。小侠我不跟你们计较。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说完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
‘嗟!小鬼,莫名其妙!’小狗子和他朋友挥挥手,自顾自地朝酒店走去,不再搭理这小孩。
‘小彦!你又在胡闹了喔?’一个少妇自菜摊旁转过来,拉起小男孩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你瞧,玩得这么脏,是不是又趁娘不注意时玩起打坏人的游戏啦?’语气虽带着责备,但脸上的爱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娘 ’小男孩攀住少妇的腰腿撒着娇。‘人家无聊嘛!’
‘无聊也不能这么玩哪,来,我们回家了。’做娘的牵起孩子的手。
‘娘,我要自己走。’小男孩倔强地甩开母亲的手。‘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走路!’说完,踏着小小的步伐,昂首阔步地走在母亲跟前。
这孩子,真像极了他爹!水柔看着自己的孩子,眼角泛着泪水。
五年了!想不到一晃眼就过了五年。当初,为了成全小红,她放弃了一切,包括她深爱着的柳郎,来到了螺石镇。
直到离开了他,她才明白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但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她无法再回头,也不能回头。
她是坐着马车来的。身上带着卖衣裳得来的五百两,本以为就算遇境困难,这五百两也够她过活了。没想到,在南行的路上竟遇上了山贼,所有的财物被抢了不说,还险些被山贼侮辱。
当时,她在山林里拚命地奔逃。她那双小脚,怎么逃得过那些身强体仕的大男人呢?在情况危急之际,她逃到了山崖。心想反正此生也已无可依恋,索性一了百了,至少还能保住自己的清白。于是心一横,闭着眼就往下跳。
也幸好有这一跳。她大难不死,落入河中,顺着水流漂到下游,被在河边洗衣的妇人救了起来,昏迷了几天几夜才保住了性命。醒来时,人就在锦绣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