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不但形状特别,正中心凹陷半寸,蚀了个空,乍看之下有些像点数一的骰子,只是那蚀空处空无一物。
“我瞧见这颗不规则形状的琥珀,脑中就想起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两句诗,于是,我请工匠在蚀空处填上一颗玉石,做成一条琥珀炼饰,准备送给你做为惊喜。”
没想到之后又发生了些事情,他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机会,将琥珀炼饰送给她,今日,该是表达内心相思的好时机。
丁喜芸怔了怔,静默默握住骰子的那一瞬间,眼眶涌上热气,脑中回味着那首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细细咀嚼那一首诗的用意,顿时,说不出的感动在胸口蔓延。
“懂这诗的意思吗?”
她咽然颔首。“我懂。”
“我另一分心意,你也懂吗?”他正经而严肃地问。
他这话问得唐突,思绪还不够清醒的她愣愣地看着他。“另一分心意?”
“原来,你真的看不出来。”他翻了翻眸苦笑,亏他还故意输给她,砸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咱们对赌的结果与送你骰子的意思是——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这样入骨的相思,你懂得吗?”
她顿了一下,然后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你,你是故意输给我的?”
“唉!要不你以为呢?凭我的赌技,你这赌场新手能赢吗?”
略显苍白的小脸上扬起一朵笑,她吸了吸鼻头,有些哽咽地说:“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
“为了我,你得放弃赌坊呐!”
“傻姑娘,我刚不说了,我心甘情愿。”
“你以后会后悔吗?”双眸再度涌上湿意,她语调轻颤,问得忐忑。
蹙眉瞅着眼前那张让他着迷的容颜,他一把捧住她的脸,正声强调。“不后悔,一辈子都不后悔!”
他肯定的答案,终于让她破涕为笑,笑声因为哭过哑哑柔柔的,却格外惹人心疼。
献着她浸润着泪珠的笑眸,余夙廷心漫开一股浓浓甜意,用恨不能将她给揉进骨子里的力道,将她柔软的身躯揽进怀里。
贴近他的怀里,感受他身上让她安心的男性气息,她的笑容扬得更灿烂了,心口涨满说不出的甜味。
此时她才明白,原来幸福就在眼前!
“既然你这么感动,不打算安慰我一下吗?”任她偎在怀里许久,他忍不住问。
“安、安慰你?”
“我才刚用赌坊换了你,你不做点什么表示一下吗?”他捧心做出痛苦、极需让人安慰的模样。
“表示什么?”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吻我。”眼神灼灼地落在可人的脸上,他扬指压在她的唇上。
“你不正经,胡说什么呐!”真没想到他居然会当众讨奖赏,她脸一热,嗔了他一眼。
“讨个吻安慰我受重创的心灵,不为过吧!”
她无奈一笑,真服了他,能把“讨吻”这事说得理所当然的,放眼城里应该也只有他这般轻佻的男人,才能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而她居然会觉得,自己若没顺他的意吻他一下,好似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愧疚极了。
见她犹豫着,他闷闷哑哑地低声唤了唤。“芸儿……”
她瞟了瞟四周,害羞得满脸通红。“不能晚点再说吗?”
“不能。”他噘高嘴,期待着她柔软的小嘴贴落。
睨了眼他一脸等着被吻的期待,她深吸口气,抛开矜持,踮起脚尖,攀住他的宽肩,俯首吻上他的唇。
以往都是他采取主动,这一会儿由她主动,她的吻显得生涩而笨拙。
无奈的是,在她生涩的啄吻下,他心底那一阵阵搔不到痒处的冲动,竟莫名被勾起。
“唉!”余夙廷心皱眉叹了声,取回主导权,炽热地吻上她的双唇。
直到两人的心都要因为他的热吻而燃烧、沸腾,他才克制地放开她的唇,大口喘着气。
红着脸,抿了抿被吻的微肿的唇,丁喜芸羞得再一次偎进他怀里。
在一旁,所有事件落幕后的大赢家——余鸿蔚看着媳妇儿及儿子甜蜜的互动,乐得合不拢嘴。
他真没想到,还真找到个姑娘镇住儿子,有趣的是,姑娘不凶不焊,还是个笑起来甜入心的姑娘呢!
天晴朗,夏风拂过汴河畔边嫩绿的柳丝,两岸绿波盈盈,整个汴京尽是浓浓的夏日气息。
几个月前“尽欢坊”歇业关门的消息,在汴京城里引起一阵喧然大波,闹得沸沸扬扬,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事情终究是过去了,丁家两姐妹的亲事,则成为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人人都说,这一对姐妹好福气,相继飞上枝头当凤凰。
一个嫁给城里首富莫广田独生子,另一个则定在夏末嫁给余知县独子,成了官家媳妇儿。
因为两姐妹的好福气,她们所居住的村庄为了沾点喜气,已经正式改名为“凤凰村”。
村里的姑娘都希望能和她们两姐妹一样,终有一日能嫁入好人家。
每每听到人们津津乐道说着她和姐姐的故事,丁喜芸心里百感交集,总觉得自己幸福得极不真实。
今日天气甚好,丁喜芸一收到丫鬟们为她买来的东西,兴奋得笑弯了眼。
趁着这几日余夙廷忙得鲜少回府之时,她请丫鬟帮她裁了几块透气凉爽的布料,准备亲手为他缝制一件实穿又好看的外褂。
她想,最好是能多做几件,让余夙廷能穿着它们,过一个凉爽舒适的夏天,若她的手脚快些,应该还能替他做双新鞋。
一想到这些,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欢喜。
在她动手打纸样、配好色后,她整个人投入拿手的针线活上头,一日的时光就这么消磨过去。
第10章(2)
余夙廷一踏进寝房,眼底映入的便是她轻垂着脸蛋,神情专注做着针线活的模样。
定定瞅着她专注的神情,他笑叹了口气。“原来这几天你就是在忙这个呀!”
确定亲事后,她一直留在小院落里,他一如往昔,在甫踏进府的头一件事,便唤丫鬟来仔细问过她一天的用膳情况。
早些前她为了皇后娘娘的生辰礼,常忙得忘了用膳,一交完皇后娘娘的生辰礼后,她兴致勃勃地缝嫁衣,还是忙得忘了用膳。
气她不懂得照顾自己,余夙廷只有天天盯她是否又忙得忘了用膳,啰唆到连自己都觉得烦。
耳底突然落入他带着笑的嗓音,她诧异地回过头,正好对上他皱着眉的脸。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沉默不语地直直打量着她。
迎向他沉凝不语的脸,她放下手中针线,慌慌的看着他忧心地问:“怎么了?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尽欢坊”早歇了业,她不知他俊朗的脸上为何有着疲惫。
他目光不移地瞅着她,蹙眉地岔开话题。“我总觉得你好像又清瘦了些。”
“有、有吗?”丁喜芸怔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圆润的脸儿,表情甚是怀疑。
“嗯,瘦了。”他扬起指,轻轻抚过她柔软的脸部线条,眉宇间难掩对她的爱怜。
枉费他前些日子尽力养胖她,没想到才几日光景,她居然清瘦了几分。
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我很快就会补回来的,你别和我斤斤计较那几两肉。”
“我知道你喜欢做这些,但也别忙到忘了用膳。”责怪似的看了她满不在乎的模样,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知道她闲不下,他实在不好再限制她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