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激动的泪水涌上,模糊了视线,他起身,小心翼翼来到被落叶掩盖的危险边缘,见爹地抱着穿着湖绿色薄外套,全身沾满尘土,手肘处有明显擦伤、动也不动的女人时,心紧紧一窒。
她……死了吗?
她要像妈咪一样,永永远远的离开他吗?
想到这一点他焦急心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还没有跟她说对不起,还希望吃到她煮的饭,听到她哄他睡觉时的温柔歌声……
他还有好多话、好多话没对她说啊!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他会很后悔、很后悔……
他不要她死掉啊!
想到这里,他无助地流下眼泪,也不管身体、衣服是不是会弄脏,手忙脚乱爬下山坡,来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抽噎道:“阿姨,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当我的新妈咪……呜……你不要……不要再丢下我和爹地……我爱你,对不起啦……”
听到他哭得泣不成声,难以言喻的喜悦充盈着何瑞颐的每一颗细胞,她的胸口激动地澎湃着。
他说他爱她啊!他说他愿意让她当新妈咪耶!
她终于等到了!
抑下内心的喜悦,何瑞颐听着他的哭声愈听愈心疼,忍不住挣了挣被男人抱得死紧的身体。
“阿彻,你放开我啦!你吓到桓了!”
她很幸运,跌下小山坡打了几个滚后,身体被一截枯木挡住,没再继续滚落。
枯木上没有半点会刺伤她的突出树枝,附近也没有让她撞得头破血流的石头,所以她只有撞上东西的痛,以及一些小擦伤……或许脚有一点扭到,如此而已。
“我也吓到了!你却只关心桓……”
成介彻眼睁睁看着她滚下去,也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却没儿子受重视,不是滋味地抗议,语气像刚饮了瓶醋般酸溜溜的。
何瑞颐拿他没办法,轻捶了他的胸口。“你讨厌,跟儿子吃什么醋啊!”
说完,她伸手将吓坏的孩子揽进怀里,轻拍着他的背安慰。“好了,没事,阿姨没受伤,你不用担心,别哭了呢!”
感觉她温柔的手轻落在背上,软软的嗓音里有意温柔,一如那夜哄睡时的美好,成朗桓哭得更难过。
上一次为他受伤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而他居然忘了那份感动,把她赶走,他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好差劲的小孩,难怪伍翔萦要骂他……
“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傻孩子……没事的,乖乖,别哭呢!”她持续安慰着,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成介彻被晾在一边,默默看着他生命中最爱的两个人,也忍不住鼻酸了。
折腾了这段时日,终于,他的爱情与亲情有了最圆满的结合,如今,幸福就在眼前。
他展开足以包容全世界的双臂,将最爱的一大一小揽进怀里,许久才开口说:“感动完、哭完了吗?我等看两位把泪擦干,一起去吃一顿好的,好好庆祝今天,如何?”
听到他的话,那一大一小极有默契的止住泪,让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拉着他们站起来。
大手搁出手帕替何瑞颐擦掉眼泪以及脸上的尘土后,他翻过另一面替儿子擦掉破坏小俊脸的鼻涕。
“臭小子,想吃什么?”
成朗桓吸了吸鼻子,羞涩地望着何瑞颐。
“妈咪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说着,小小的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副舍不得与她分开的依赖模样。
她最爱的小正太重新回来了,何瑞颐感动得只想哭只想笑,心情复杂却欢喜。
看着儿子临阵倒戈的狗腿样,成介彻这个“第三者”佯装生气地咬牙,轻轻拔开儿子拉住何瑞颐的手。
“你妈咪这一跌应该不能走了,我要背她,你这双小手,就由你爹地我,紧紧的握住吧!”
闻言,成朗桓嘟起嘴抗议,“不要,爹地的手好粗,不舒服,我不要!”
听他这么说,何瑞颐忍不住笑出声。“阿彻,我没跌得那么严重,可以自己走啦!”
“不行!我要背着你!”
“不行!爹地要背着妈咪!”
父子异口同声,让她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只有乖乖的、认命的攀上心爱男人的背,成为他甜蜜的负担。
在成介彻背好她,一手拉着儿子找到山径往上坡走时,微微拂来的风将吹落的油桐花洒在三人身上。
何瑞颐怔怔看着她最爱的男人走在落花纷飞的美景中,忍不住红了眼眶。
纷飞飘摇的油桐花困惑不安地随风落在他们的身上、头上、肩上,找到了歇脚停留的理由,一如她的爱情找到了不需再流浪的归属,人生因此而圆满。
这是属于他们一家三口美好的幸福,是她可以预期的美丽人生啊!
成介彻一手牵着儿子,一手往后横托心爱人儿的臀部,小心翼翼踩着脚步走在绿意林间,突然想到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解决。
他侧过脸问:“我们吃完饭之后呢?”
她刚到学校报到没多久,如果要她辞掉梦寐以求的工作,回北部当他的老婆、当孩子的妈,会不会太自私了?
何瑞颐误会他的意思,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刚刚陈老师说,今天天气不错,可以看到萤火虫。”略顿,她寻求成朗桓的意见。
“桓,你觉得怎么样呢?”
虽然有一点对不起陈建诚,但她的心除了这对父子,再没有空间留给其他男人了。
就算与他们在一起,吃的是泡面、喝的是白开水,哪儿都没去窝在她的宿舍,她也觉得,那是世界上最棒的活动!
成介彻还来不及发表意见,成朗桓兴奋地望着她,澄澈的眸底燃着两把跃动的火光。
“我要!我要看萤火虫!”
对于在都市长大的他来说,眼前仿佛由课本里跳出的动植物,都能引起他莫大的兴趣。
见儿子如此兴奋,成介彻吞下“会不会遇到那个家伙”的小气巴拉的话,默许晚上的活动如此定案。
但这并不是他的重点!
他接着开口,把想问的话问得明确。“瑞颐,我说的之后是未来,你还要留在这里当老师吗?”
回到现实,何瑞颐头痛了。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会是个大难题,我当然想回到你们身边,但我才来没多久,就这么辞了,有些不负责任。”
她带的是三年级,几个月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让她与学生培养出感情,说辞就辞实在不好。
成介彻懂她的为难,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要不就等你带完这个学期,这段时间得筹备婚事,婚后,咱们总不能再分隔两地吧? ”
没想到成介彻没要她马上辞掉工作跟他回家,何瑞颐不确定地问:“我留到这个学期结束真的没关系吗?”
成介彻留向儿子问:“桓,你可以接受妈咪先不跟我们回家吧?”
成朗桓很想说不可以,但又听她似乎很想留下来,他为难地咬了咬唇,作不出决定。
看着儿子一脸为难,成介彻安慰道:“爹地只要乔到假,就会带你来找妈咪,或者妈咪放假,也可以回去找我们,这只是暂时的,学期很快就结束了,对吧?”
何瑞颐听着他如此体贴的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悄悄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谢谢,得到他偏过脸,轻轻在她颊上落下一吻的回应,让她又羞又甜。
成朗桓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没多久又说:“其实我可以转学过来,这样我就不用和妈咪分开了,还可以吃到妈咪煮的菜,让妈咪天天唱歌哄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