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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他们连救命恩人都骗。

  更不好意思的是,将军和夫人都还健在,是女儿不孝。

  「那你们兄妹日后打算怎么办?」司马乘风关切地问。

  「司马公子可知城里有哪户人家需要守卫?」方果依计进行。



  司马乘风顺水推舟地说:「媒仙馆正好缺人手……」

  「我不做丫鬟。」要她帮他端洗脚水,呸!

  「我妹体弱多病,不能工作。」方果急忙辩护。

  「哥,我头晕。」戚彤身子一晃,头靠在方果肩上,气若游丝。

  司马乘风面露忧色地说:「媒仙馆有很多空厢房,戚姑娘尽管住下来休养。」

  「最好早餐要有燕窝,晚餐要有鱼翅。」戚彤得寸进尺,要求如要挟。



  「没问题,注重养颜美容是好事。」司马乘风什么都依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戚彤眸中掠过一丝得意。

  第2章(2)

  「少爷,老爷和夫人请你过去。」一个小厮来报。

  进展正顺利,却突然被打断,司马乘风百般不愿,迟迟不肯起身。

  今天的重头戏是金盆洗手,老头洗了手,已经算是大功告成,找他做啥?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不太对劲,几个在别桌斟酒的小厮纷纷往这桌聚拢过来,还有些客人不约而同地偷瞄他,某种不祥的阴影兜头笼罩,目光一移,正好与她眉眼对望,这下子,脑袋瓜完全不管用了。

  好一对秋波粼粼的晶眸,羞怯中居然有种要把魂魄吸了进去的魔力,他的心激烈狂跳……眉目传情向来是他的专长,他作梦都没想到她也是!

  很好,就来比划一下,看谁先招架不住?

  看他一动也不动,司马义显得有些焦急。他这个宝贝儿子,看到喜欢的姑娘就像秃鹰看到腐肉,非咬上一口不可,但今天容不得他任性!因为金盆洗手是个借口,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整个洛阳城人人皆知,唯独司马乘风不知。

  「各位乡亲,请大家跟我一起鼓掌,欢迎新媒仙。」

  「少爷,老爷说的是你。」小厮点醒他。

  「我?!」司马乘风吓一跳,险些从椅上摔下去。

  「请新媒仙上前来跟大家敬酒。」热切的掌声持续不歇。

  司马乘风目眦欲裂般,怒目遥指父亲。「老头,你居然设计我?!」

  「我就你一个儿子,我不设计你,设计谁?」司马义应道。

  「少爷,请恕小的们得罪了。」小厮们一瞬间拥上,将他团团围住。

  「谁敢碰我,我就开除谁!」司马乘风厉声威胁,俊脸上多了分杀气。

  「小的们身分虽然卑微,但绝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小厮们义无反顾。

  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除了戚彤和方果面面相觑,其它客人一点也不意外。

  只见司马乘风双肩被扣住,双脚被悬空抬起,那些小厮,身分虽然只是小厮,但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彪形猛汉,捉人像捉鸡一样轻而易举。

  司马乘风不是不能挣脱,而是不想露出狐狸尾巴,但他也不能毫无作为,因此他故意全身像条蛇般有气无力地蠕动,结果不但摆脱不了箝制,甚至还落得披头散发的狼狈相。

  这对向来注重形象的他而言,一定非常难受,大家都为此感到一阵鼻酸,只有那对兄妹露出窃笑,令人讨厌。

  窃笑已经算客气了,其实他们巴不得去搬颗大石头来──打落水狗。

  「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乖乖就范。」司马乘风大嚷。

  「乘风,少说两句,众目睽睽,别让你爹难堪。」司马夫人左右为难地叹气。

  见大势已去,司马乘风恍然大悟地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司马义拿出御赐「媒仙」令牌。

  「不干。」司马乘风拳头紧握,缩藏在袖子里。

  「你想气死我……」司马义一怒,整个人像被去骨抽筋般软下去。

  「夫君!」

  「老爷!」

  「媒仙!」

  声声呼唤,依旧唤不醒昏厥的司马义。

  「你们还不快把媒仙抬到房里去!」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大声命令。

  「爹!孩儿不孝,孩儿答应你就是了,求你快醒过来!」司马乘风猛然惊叫。

  雪不停地飘落,彷佛是苍茫的月娘在闇夜里啜泣。

  整座媒仙馆灯火通明,没有人睡得着,除了那对寄人篱下的兄妹。

  漆黑的纸窗内,隐约传来暖炕下烧红的木炭发出的细微爆裂声。真亏他们兄妹睡得那么香甜,纸窗外不断有跑步声和诵佛声,就算猪再贪睡,也会被这种故意制造出来的噪音吵醒,不是吗?

  其实,戚彤是裹着棉被坐在暖炕上,眼睛亮得像在等猎物出现的猫,而方果并不在隔壁的厢房里,而是躺在屋顶上。

  为了不让人发现,方果还特地扯下罩床白幕,披头遮身,整个人和雪融成一体,好方便他打探媒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从大夫背着药箱来喝酒的行为看来,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生病,依照常理判断,媒仙馆不可能用不洁的食物宴客,而媒仙正值壮年却毅然引退……种种迹象显示,哈哈,八成是阎罗王想娶妻,请他到地府作媒!

  一阵短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寒风袭来,戚彤眼睫一抬,方果已近在咫尺。

  「老家伙为什么昏倒?是不是快死了?」戚彤大胆假设。

  方果幽幽喟叹一声。「大夫说他只剩四个月可活。」

  「快去买鞭炮,庆祝恶有恶报。」戚彤喜不自胜。

  「会露出马脚的。」方果食指压在两片唇中间,提醒她小声说话。

  见他眉宇之间有些迷惘,戚彤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老家伙呢喃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方果百思不解。

  「他大概已经神智不清了吧!」戚彤更乐,认定这是来日不多的征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善等于真。」方果确信。

  「你到底听到些什么?」戚彤撇着嘴,充满不屑的意味。

  方果耸耸肩。「天竺、情种、礼部尚书,不知这三项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其中两项──老家伙曾是天竺梵文的译官,礼部尚书是夫人的表舅。」

  整件事发生在她还未出生以前,听娘说,礼部尚书无子嗣,照理说应该收养男孩子承继香火,不过他却收养了三个女孩子,前两个嫁给富商,最后一个也是最美的一个,是无父无母的远房亲戚之女,自幼和她的小舅定了亲。

  孰料她跟男人私奔了,小舅因此大病卧床,尚书以辞官退隐表达歉意,时间虽然治愈了小舅的病,却治不好小舅的心,最后小舅遁入佛门,在东离寺出了家。

  为此,外公和外婆伤心欲绝,相继过世,日后,每至清明,娘就带着她们四姊妹到东离寺探望小舅。

  「情种」究竟是什么?是毒?是药?是整件事的导火线吗?

  「看来,情种是解开谜团最重要的关键。」方果斩钉截铁道。

  戚彤忿忿地说:「真想去掐住老家伙的脖子,逼他说情种是什么玩意?」

  「他已经离死不远了,妳就放他一马吧!」方果鼓起勇气谏言。

  「不成!」戚彤暴怒起来,眸里火苗窜动,整个人彷佛不是坐在暖炕上,而是被人绑在火炉上烧烤。「他快活了二十二年,而小舅却是痛苦了二十二年。」她不能忍受方果有着和她不一样的想法。

  「舅爷参佛二十年,也许平静了二十年。」方果冷静以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小舅就不会落泪。」戚彤反唇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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