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说了那么多话,似安慰,又似不忍见她在爱情里跌跌撞撞。
看着她情绪低落,他就觉得心情很闷,他喜欢看她笑看她闹,不喜欢看她烦恼看她惆怅,更讨厌听她聊起那个温寄海。
是因为愧疚吗?
他很护短,父母走后,只剩妹妹可守护,无论妹妹做了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难道这种护短能延伸到愧疚上吗?
对谷雁安愧疚,所以也护短,谷雁安做了什么他都支持,做错了他也觉得她没错。
谷雁安听得一阵恍惚,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眼眶泛酸,她低下头,嘴上仍是不服输道:“曲东宇你怎么这么贼,没事说这些干什么,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想看我哭……”
他才不是想看她哭。
只是不想听她说自己坏心,说自己有心机,她只是渴望爱情而已,只是很寂寞而已,而且她也没有伤害任何人。
他只是搬了个台阶给她,让她可以下场休息一下而已。
她叹息。“其实,我发现我好像只看见那些一开始不喜欢我的,追我的男人很多,但我都没放在心上,倒是不爱我的,我很有兴趣……”
“知道什么?你满脑子就在想这些,追逐恋爱是怎样?你跑都不会脚酸的,受伤都不用担心心已经快没地方划上伤痕了?你要多爱惜自己一点!为什么总爱上不喜欢你的男人?因为你下意识只看那些难以征服的男人,你为什么会这样?因为——”
曲东宇无言以对,怜悯地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她,突然觉得她很无辜,是她与生俱来的自尊心,让她勇于挑战。
“因为什么?”她忍不住开口问。
“因为你被蒙蔽,不知道有很多好男人藏身在你的追求者中,你是个被虐狂啊,谷雁安,不爱你的你越爱,越难追的你越爱,你可不可以稍微停下来,看看周遭看看身后,可能有值得你付出的好男人在也不一定。”
她听进去了,缓缓点了点头。“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深吸口气。“这就是我给你的功课,你好好去想想再跟我说。”
看着她频频点头,他心里忽然感到不痛快。
他在意她,是出于当年的愧疚,还是……
无论是愧疚或是其他原因,对谷雁安来说,他都仅是前男友吧?
毕竟当年要分手的是他,她又有什么理由时至今日还爱他呢?没见他就打已经很不错了。
曲东宇告诉自己别再想,忽略内心真实感觉,如果帮她得到幸福,见到她开心的笑容,那愧疚肯定能减少一些。
谷雁安拧眉思考着曲东宇的话。
这功课很不容易啊!
她平常没怎么注意那些追求者的背景跟个性,她眯起眼睛,突然想到刚进美园明教时,李教主帮她卜了个卦——
“真爱将近。”
谷雁安哑然看着眼前的卦象,真爱将近?哪里写了?原该她资质驽钝,看不出来哇!
李教主胸有成竹地再接口。“从北方而来,你要注意从北方来的男子,将会是你的真爱。”
谷雁安点点头,铭记于心,但还是很杀风景的问:“日本、韩国都算北方,教主,请问蒙古算吗?”
李教主脸露三条杠,但还是很亲切的答:“哪怕是基隆也算。”
“原来如此。”她笑了笑,亮出明媚笑容。
北方?
至少给了个方向,让她好好想想有没有跟北方有关的男子,也许会是她的真命天子!
第6章(1)
跟北方有关的男人?当然是有的。
有位龚先生,上个月刚从日本外派回台,身为企业家么子的他,多金又没有长子的家业压力,过得自由自在,个性爽朗,谷雁安对他印象深刻。
龚先生有时会传讯约谷雁安,她从来都打太极拳,没有答应过,现在想来日本算是北方吧?是不是该跟他出去吃个饭?
“这问题你拿来问我?”送谷雁安换药后,开车回她家的路上,听见她的问题,曲东宇忍不住扬高声音。“谷雁安,我能帮你分析,但不能帮你决定,你不要给我乱寄生。”
被说成寄生植物的某人,俏脸皱了一下,不服气道:“有句话叫做送佛送到西……”
他瞪她。“你还真好意思说喔?”
她看向窗外,晴空万里的天气让一连两天都待在家里的她看得眼红,全身都不对劲,很想好好晒个太阳。“我们去走走要不要?”
“谷雁安,你够了喔,你这样子是能走是不是?”单脚跳式的散步简直是人形路障来着。
“太阳那么大,感觉很舒服,不然你送我到公司,我进办公室上班好了,待在家里也无聊。”好吧,她承认在家里待两天很无聊,一个人没事做真的太可怕,她发现自己原来是闲不下来的人。
“空虚寂寞觉得冷?”
“就是空虚寂寞觉得冷,我需要去人气多的地方,我那群部属可有趣了,以前不觉得工作好玩,现在觉得大家一起完成一场企划感觉真是太棒了,那种成就感……”
她笑眼眯眯,想到什么又说:“有年中秋节我们请来独居老人,然后帮他们找在外地工作少回家的孩子过来,让他们抽奖,大奖是百货公司顶楼的景观餐厅高级宴席,很多人不愿意来,说他们工作很忙啊,我们就打电话拚命求,虽然有的说服失败,但也说动很多人,后来场面超感人!”
她在现场也哭得乱七八糟。
其实有些活动是大亏钱的,但因为她是百货千金,所以预算无上限,能做出口碑也算交出漂亮成绩单。
因为他们办的活动并不全是那么商业化,还有一些温馨关怀弱势的公益活动,让她家的百货品牌异军突起,有不少死忠客户。
曲东宇静静听她说得眉飞色舞,心里很明了,她就是个怕寂寞的人,所以才会特别关怀独居老人,从小虽是掌上明珠,可在父亲忙于事业的家庭生活里,她努力让自己早点长大,姊代母职给弟弟一片自由挥洒的天地。
她一个人撑着,很累很疲倦,也会软弱想要依靠别人,才那么渴望一段真感情。
就连这两天受伤待在家里,她也闷坏了,现在就想进公司。
虽然总不可能因为脚伤就请假两个礼拜,但她急着回公司上班的神情,却将她怕寂寞的个性表露无遗。
“怎样?有没有很崇拜我?”她哈哈笑,伸指戳了戳他的手臂。
他淡淡道:“有有有。”
他继续开车,送她到家,她看见玄关橱柜上躺着一张早就收到的喜帖,突然想到什么,唤住他。
“曲东宇,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他旋身,没说好或不好,只以疑惑的眼光看着她。
“陪我参加这场婚礼。”她递出喜帖,道:“顺便假装你是我男友。”
他看见喜帖上面的男方姓名是最近常被提起的温寄海,挑了挑眉,答应了。
阿宽师的功力果然不是盖的,半个月才能好的伤,十天谷雁安就好了大半,正好参加温寄海的婚礼。
婚宴席开五十桌,宾客众多,谷雁安挽着曲东宇的手到场,吸引众人目光。
当大家都赞叹他们的登对时,她小声对曲东宇提醒。“你要小心不要被看出来喔,我跟寄海说你是我男友。”
入席时,他烦躁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对他说谎?”
“我怕他对我感到不好意思。”她斜觑他一眼,仿佛他多迟钝一样。
“他会发喜帖给你就代表他不c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