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筠,明天下班后有没有事?”夏父开口问道。那要看老爸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事情而定。绿筠看了父亲一眼,女人的第六感警告她,绝对没有好事,因此她语带保留地说:“有点事情要跟同事讨论,不过,目前还没有很确定。”
“那你明天晚上把时间空出来。”
“干嘛?”绿筠对于父亲不敢明说的事情相当防备。
“还记得陈伯伯吗?”
有道是“陈李半天下”,她所认识的陈伯伯少说就有二十几个,这还不包括陈老师、陈同学、陈姓友人……等等。
父亲越难启齿,表示事情越不平常。
绿筠不开口,仅以挑眉表示疑问。
“就是我以前的同事,他有个儿子,最近刚学成归国,听说还进了行风的公司工作,最近请调回国,准备在台湾定居成家。”
听父亲说到这里,绿筠心中便己了解他的意思,但表面上她仍装作不明白的模样,不过,相信在场所有人应该都己经明白他所指为何,因为绿乔正一脸担忧地看看着她与尚行风,至于尚行风则一脸阴沈。
“明天我们想安排,跟他见个面。”夏父终于这么道。
绿筠直觉便想拒绝。爱上男人或是跟男人结婚也许是两回事,但关于这两件事,她目前都不想拈惹。
她正要开口回绝,夏父又紧接着问:“你现在有交往的对象吗?”
绿乔反应最大,当场被嘴里的三杯鸡噎着,闷闷地咳了起来。夏母皱眉喵了她一眼,仿佛责怪她不应该在重要的时刻作怪。
“没有。”绿筠回答得很直接。
“有喜欢的人吗?”夏母也跟着追问。
绿筠明显感到坐在右手边的尚行风猛然一僵,饭厅里的气氛立刻变得相当古怪。
不敢看向他的方向,这一刻,她相当害怕看见他带着火炬的眼眸。
见众人均等着她的答案,绿筠深呼吸几口后,慢慢地说:“没有。”
这下子,她连拒绝的理由也没有了。
“那明晚去一趟吧,就当是交个朋友,不要有压力。”
夏母说得轻松,夏父一脸鼓励,绿乔听得胆战心惊,尚行风则一脸阴郁。
“好。”绿筠投降似地道,“如果我没事的话……”
果不其然,她的双眼一望向尚行风,便立即看到他那杀人似的目光正紧紧锁着她。
※
隔天清晨,绿筠照常比众人还要早起,才走出大门,她立刻看到横在家门口的跑车,尚行风状似优闲地倚在车旁,一双眼却过分急切,目不转睛直盯着她。
绿筠低下头,打算假装没看见,掉头就走,但才走了两步便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她直觉想要反抗,却被他眼中极为阴郁的神情震慑。
她从没想过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他脸上,正如他的名字,尚行风,他向来是那么意气风发。
被他半威胁的架上车,两人一路无语,马力强大的引擎声在她耳边低吼,清晨的台北街头车少,刚好让他的跑车英雄有用武之地。
车开得极快,像它主人此时的心情,猛烈却内敛。
就快到公司了,本来以为会有一场风暴,没想到就这样平安结束两人的尴尬。
绿筠收回偷偷观察的目光,心底正悄悄松了一口气,未料尚行风却选在到达公司的前闷闷地开口。
“不要去。”
绿筠快速看了他一眼,心中揣测着他说这句话的用意。
“只是交个朋友。”她拿父亲说的话堵他。
尚行风突地煞车,绿筠虽系上了安全带,仍不免顺势往前倾,还没弄清楚状况,身子便被他倏地转过来,与他四目相接。
“不要跟我打哈哈!”他的语气显得极为烦躁。
“我没有。”绿筠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心平气和。
尚行风不语,双眼锁住她,企图将她看透。
末了,他在心底深深叹口气。
“我只要一句话。”绿筠被他语气里的认真骇住。
“我跟你之间,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两人僵凝了好一会儿,绿筠不急着回答,因为她隐约知道说出口后会是怎样的结果,所以她想将他再深深地看一回。
“一段永远只能是回忆的关系。”
尚行风抿紧唇,眼神变得晦暗,五官像瞬间封存在千年冰山下,唯有那双眼仍旧炽烫得教人心惊。
他什么也没说,最后终于控制不住体内的情绪,低吼一声后将她揽进怀里,绝望而狂烈地亲吻着她。
※
中午用餐时间,绿筠一个人在街头闲晃,突然有人叫住她。
“夏小姐?你真的是?!”
她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我不认识你。”
“我是陈经理,我家少爷五年前曾经带你来俱乐部用餐,也许你忘记了。”
绿筠这才想起,那间俱乐部正是尚行风人生中第一份经营的事业。
“夏小姐要不要来用个餐?”
“不用麻烦了,我……”
“一点也不麻烦夏小姐,不瞒你说,从五年前开始,每个月我跟少爷报告营运状况,最后少爷总会问我,你有没有再来用餐,每一次我都只能说没有,不管俱乐部营业额多少,少爷从来没有开心地挂断过电话,这个月,我终于可以期待跟少爷报告的那一天。”
“陈经理,我不方便到那里用餐。”她真不知该怎么跟这位陈经理说明白。
“为什么?我跟少爷合作这么多年,从没有看过他对哪件事这么执着,夏小姐,我从来没看过少爷给什么人好脸色,除了他带你来那次,我才发觉原来少爷也有温柔的一面!如果可以,请你好好爱少爷,因为你对少爷来说绝对是特别的。”
绿筠对他淡淡的一笑。在爱情的世界里,有时光是“特别”是不具意义的。
※
结果,绿筠还是去相亲了。
双方家长互相介绍完后,见两个年轻人可以自行交谈,便找借口离席。
对方名叫陈仲武,三十多岁,条件不错,也十分温和有礼,两人在家长们离席后立即达成共识,朋友是他们现在需要的,除此之外并无意强求,因此,放下戒心后的绿筠相当愉快地与对方侃侃而谈。
“绿筠你在防备什么?我这么问没有恶意,只是你给我一种不希望爱情涉入生活的错觉。”陈仲武温和地道。
“那不是错觉。”绿筠顿了一下才接着说:“我是一个跟爱情绝缘的女人。”
他状似了解了什么般,浅浅地笑开来。
“跟爱情绝缘的女人可以概分为两种。”
绿筠挑眉,静待他的下文。
“一种是被男人伤透,另一种是爱上不能爱的男人。”
绿筠闻言垂下双眸,望着盘中可口的蛋糕。“真巧,我一个人就囊括了这两大类型,这样算不算加倍彻底?”
陈仲武一笑。“你是可以这么说,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是你爱情里的一个死角。”说完,他的表情显得莫测高深。
绿筠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却始终不明白其中的含意。和陈仲武吃完饭后,两人又去看了午夜场电影“色戒”,回家的路上,两人侃侃而谈。
“虽然是第一天认识你,但觉得好像认识你很久了,这是一种错觉吧?”
当陈仲武将车子停在夏家门口,绿筠为今晚作个总结。
“是吗?如果我也有这种错觉,是不是可以将错觉变成是一种缘分?”陈仲武对她眨眨眼。
“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缘分?!”绿筠浅笑道。
“跟“色戒”里完全不一样的缘分吧。”陈仲武故意想了几秒后回答。
“喔?那是怎样的缘分?”绿筠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