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娟点了个头,道:“好的,有事情再叫我。”
他摊开纸张,低头一看——
“等一下。”他立刻开口唤住了正要离开的助理。
“嗯?”张秀娟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要办吗?”
“叫老陈把车子开过来。”
“欸?”
“我要去一个地方,现在就要。”
那组号码所登记的地址,正是那间怪里怪气的婚友社。
他不是傻子。
在诡异的时间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人、而他做了不可能会做的事,偏偏还有两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来阻挠他。
这绝不是巧合。
搭车前往婚友社,办公室却大门深锁,沐向旸只好转往墨殇的住处,疯狂按着门铃。
“谁啦!”女人一头乱发、怒气冲冲前来应门,看样子是还在睡觉。她一见是沐向旸,先是傻楞了下,而后恢复平时的冷漠,“滚开,我说我不要妖丹了,你烦不烦?”
“我不是为了妖丹来的。”
墨殇杏眼眯起,怀疑他的话,“不然你还能为了什么?”
“你打电话给我?”
“啊?”电话?什么电话?“你是作梦还没醒吗?”
“不是你吗?”
“到底在说什么呀?”
“前天晚上,有人从你们婚友社的办公室里拨了两通电话给我。”
她听了,一脸讶异。
“……所以你不知道这件事?”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她啐了声,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好像很不爽他为了这鼻屎般的小事情来扰她清梦。她摆摆手,送客,“你自己去问阿渡吧,全办公室就他时间最多了。”
语毕,她很干脆地甩上门,赏他闭门羹,打算回床上继续梦周公。然而,才走没几步,她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踅身走回门前,又把门给拉开来。
“喂。”墨殇叫住了正往座车方向走的他。
听见了她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身朝着她望去。那双眼里,有一丝丝的困惑,也有一丁点儿的期待。
“你……”她吸吸鼻子,故意摆出不怎么在乎的表情,“你脸色很差,睡不着的毛病又犯了吗?”
闻言,她那近乎别扭的关心,让沐向旸忍不住轻扬唇角。
“没有。”他摇摇头,“我的睡眠状况还不错,这几天都是一觉到天亮。”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头。“那就好。”
好个屁,在她的眼里,他一点都不好。
他眼里的光芒不见了,眉宇间的意气风发也消失了。她不知道他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他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短短两天,他看起来竟消沉了许多。
“你真的还好吗?”
“嗯?”他笑出声,“你是指八卦杂志的事?”
“不是,是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好得很。”他刻意拍拍胸膛,像是在笑她糊涂,“你是睡傻了吗?你的妖丹还在我身上,我能糟到哪去?”
也对,但她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两个人相望了几秒,不想就此挥别,却也无话可说,直到沐向旸的助理拿着手机跑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像是在交代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她知道,他又得回去当他的大忙人了。
果然,两人交头接耳了一会后,沐向旸抬起头、望向她,“那么先这样,我还有点事情必须冋去处理。”
墨殇只是摆摆手,没有答话、没有道别。
进屋后,她缩回被窝里,又睡了一会儿。
“墨殇。”有人在叫她。
“嗯……”但她实在是不太想睁开眼睛。
“墨殇,快起来。”来人接着扣住她的肩,开始拚了命地摇晃。
“走开啦……我要睡觉……”她挥开了对方的手,翻过身子、背对来者。
“快起来,”没想到那人锲而不舍,继续戳着她的背,“你不快点起来,小心你会后悔一辈子。”戳,戳戳,再戳。
“烦死了!”她突然坐起身子、满是狠劲地掀开棉被,怒吼道:“你是怎样?第一次来吗?!面在冰箱里啦,自己去找,跑来这边一直吵我是怎样?”
阿渡被这一吼,仍无动于衷。“面在冰箱这种事情会让你后悔一辈子吗?”
某层面来说,会。
她会后悔为什么当初心软,答应帮他做这种难吃到掉泪的凉面?
“到底有什么事?”她叹了口气,揉揉惺忪的眼,认了。
“小路说,是我惹出来的祸,叫我自己来跟你报备。”
“什么呀?就为了这种事……”她皱了眉,转向他,“你爱闯祸又不是第一天了,这次又捅出什么娄子?”
阿渡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她一张照片。
“这啥?”她接过手,眨眨眼、皱着眉瞧个仔细。
然后,眉宇松了,眼睛反而瞪大。
那是从监视器截取下来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对热情拥吻的男女,而那男人化成灰她都不会错认。那是沐向旸,而画面中的地点正是他家门外。
第8章(2)
墨殇错愕不已,心有点刺痛、有点酸涩。可是,她更错愕的是自己会有这种感受。
她随即回过神来,把照片扔到一旁,哼了声,“莫名其妙啊你?特地跑过来把我摇醒,就只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我不是叫你看沐向旸,”阿渡很清楚她的目光焦点会落在哪,“我是叫你注意那个女人。”
“神经病,我又不认识她。”
“废话,我也知道你不认识她。”
“那你的重点到底是什么啦?”她开始没耐性了。
“这个女人——”阿渡捡起了那张照片,顿了两秒,才道:“是狐妖。沐向旸应该是中了媚术。”
狐妖,媚术,沐向旸。
墨殇怀疑自己耳鸣了,其他声音全都被隔挡在外。几个关键字明明闪过了她的脑海,她却一时串连不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道:“他怎么会……”平白无故被盯上。
阿渡看出了她的疑惑。“你忘了吗?召狐法。”
“啊!”她恍然大悟。
“所以说,是我惹出来的祸。”
墨殇笑了声,再次摆出不在意的嘴脸,“那他活该,谁教他没事要听信你的话、去搞那个什么召狐术?他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阿渡沉默,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她是个毫无良知、狠心恶毒的蛇蝎女。
“干么这样看我?安啦,死不了的,那女人应该只是想整整他而已,狐妖没事不会残害无辜。”
“你确定?”
“嗯哼,身为同类……”
“身为同类,”阿渡出言打断了她的话,眉一挑,道:“那女人会不知道你的妖丹在他身上?”
闻言,墨殇的表情瞬间垮下。
哦,Shit,她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是啊,她怎么会没想到呢?那女人从头到尾的目标就是妖丹!
这时,她想起了沐向旸的气色不好,原来是那个女人在消耗他的意志力。
因为妖丹的关系,对于各类术法,沐向旸的抵抗力自然比一般人还要强,否则,恐怕他现在已经粘着对方不放了——那女人应该也发现了这一点。
不行,她不能容忍这种事。
就算她曾经赌气说出什么“随你高兴要送人还是丢河里”那种话,但这不表示她真会坐视自己的妖丹就这么被偷走。
那只臭狐狸,没有人可以偷她墨殇的东西——包括她的男人。
“阿渡。”
“嗯?”
“有车吗?”
“有,引擎还热的。”
“借我。”
“请便……啊、对了,回来帮我把汽油加满。”
“……”马的,这臭小子。
“抱歉,沐先生,打扰一下。”张秀娟突然敲门入内,中断了会议。不过,虽然说是会议,但其实只有两个人坐在里头讨论公事——沐向旸与唐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