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青二话不说,坐到关关身旁并替自己倒杯水,问道:“为什么把人安排在敦品园?”
很难理解吗?不就是方便男人办事,怕他们夜里太辛苦,体力消耗过度,万一手软脚软走不回自己屋子,累倒在院子里,可就闹笑话了。
她内心很呕,表面上却半句话不说。
蕥儿见状,偷眼向怀丰求救,怀丰向她勾勾手指,蕥儿如获大赦,赶紧走到怀丰身后避祸。
“我已经把人送到耕读堂。”
怀青此话一出,关关没意见,蕥儿却跳起来。“那怎么行,吴卫住在那里。”
她的反应过激,引得三人都转头望她。
怀丰发现什么似地,试探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不是大节、小节的问题,是粥少僧多的问题,她们一大票,对她们来说能多个男人来分,总是好事。”
噗哧一声,怀丰笑出来,一个栗爆打在蕥儿额头上,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待会儿同你算帐。”
“我已让吴卫搬到敦品园,免得闹出事来。”怀青解释道。
他也知道会闹事?心里都晓得,却还要强将人留下,怎么,解决小弟弟的烦恼比解决女人困扰更重要?
关关依旧一语不发,把书翻过页,即便她连半行字都没读进去。
“你怎么不说话?”怀青问。
说话?说什么?说“我就一颗心,你们就看着慢慢伤吧”,还是说“我以为你喜欢我,喜欢到无人可以取代,没想到只是错误判断”?
哈!她才不为别的女人向男人示弱,弯下膝盖是为着下一次跳得更高,可不是为了卑躬屈膝,好教男人怜惜。
“你没有话想问我吗?”怀青再接再厉,想讨关关一个反应。
问?明摆着的事还要问,是藐视她的智商,还是看不起她的推理能力?
留下一群漂亮的女人,能为着什么?A:疏解男性泛滥成灾的荷尔蒙。B:作为植栽点缀花园。C:宅子阳气太过旺盛,需要阴气来调和。D:解决女性过剩、男性娶不到妻子的人口结构问题。
这问题如果还要思考,就太对不起祖先传下来的脑容量。
“真不想问?也行,那你要不要来点道德劝说?”怀青依然态度轻松。
劝说?劝说什么?
马往往在松软的土地上失蹄,男人往往在女人的怀里长眠不醒?还是对他唱首歌——一滴血汗、一滴精,耕田下种勤四体,辛辛苦苦哪敢休息,只盼肚子快隆起?
对不起,她没有那么无聊。
怀青夸张叹气,“我明白你在气我留下那些女子,可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留下她们,不将人拒于门外?”
他的说法终于勾起关关的好奇,难道这么简单的事,还能有背后目的?
她想问,却又觉得该坚持骄傲,于是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想说就说,不想说、请慢走!
很高的姿态,但她就是喜欢这样。
他拿起纸在她面前摇两下,声音出现一分冷清。“这意思是,你决定和我冷战到底?她们在府里的一天,便不同我说话?”
关关拿起笔,顺势写下:文字的作用是,不想开口时,就让手来呐喊。
怀青深吸气、垂下眼睫,露出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挂起满脸失望,对弟弟说:“怀丰,你来告诉关关,我为什么这样做。”
第二十四章 勇于认错(2)
让他表现?乐意、乐意!
怀丰上前两步走到关关面前道:“你知道宋家长辈今天来做什么?除了送通房丫头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们想做主我和大哥的婚事。
“可是,哪能啊,我们认祖归宗的目的,可不是为着找根绳子来栓住自己,通房丫头不过是楔子,后面还有重头好戏呢,大哥为着一劳永逸,才会想出这个点子,有点阴损但……”
怀丰说得口沫横飞,有讨论过的、没讨论过的,大哥的意思、他的想象力,全在这次的发表中说得淋漓尽致。
慢慢地,关关从恼怒到释怀,再到藏都藏不住的赞叹,表情一翻数变。
她都想拍手了,好心机、好计谋,一个临时动议竟可以让怀青利用到这等程度,宋家长辈怎么还敢算计他,那不是只有等死的分?
太厉害、太强劲、太伟大,一股由衷升起的赞叹跃入心里,她缓缓望向怀青想表示钦佩,却……撞见他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满怀歉意,她推开笔墨走到他跟前,决定当个勇于认错的好女人。
“那个、对不起,我错了。”她行了一个诚意十足的九十度鞠躬礼。
看着她丕变的态度,怀丰对自家的哥哥万分崇敬,他不但用六个女人降服宋家老头们,还充分利用,把关关一并拿下。
怀青转身背过关关,寒声道:“你没错,错的是我,我始终没办法给你足够的安全感,让你信任我,相信我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不是,是我太情绪化,不该听见王氏说你决定将她们留下就卯起来发火,是我不对,我主观认定你留下她们只有一个理由,对不起,我错了!”她绕到他面前,再行一次礼。
撒娇耍赖是女人专用认错法,关关用不来,她只能实事求是使出自己最熟练的那招——认错、反省、改过,用良好表现抹除错误痕迹。
这方法对男朋友有没有效不知道,但对上司老板有用得很。
“我留下她们能有什么理由?”他望住关关,脸上挂着掩也掩不住的哀伤。
关关看看怀丰再看看蕥儿,成人对话不应该在未成年少女跟前上演,可是……可是怀青看起来很沮丧,于是,她鼓起勇气,脸上含羞,压低声音说道:“我以为,你饿了……”
一直很努力假装不存在的蕥儿,在听见关关的回答后,打破沉默开口问:“那些女人是厨子吗?大哥饿了关她们什么事?”
突如其来的插话,让关关和怀青想挖洞自埋。
“怀丰!”怀青低喊,让弟弟将煞风景的丫头抓出去。
“知道、知道,闲杂人等驱逐出境。”他一把拉起满头雾水的蕥儿往外走,离开时,顺手把门带上,以免又有其他的闲杂人等闯进来。
屋里剩下两个人,怀青定定看着她。
好半晌,他叹口气将关关纳入怀里,柔声道:“你忘记了吗?我对你的承诺——公平。”
她贴着他的胸口轻轻点头,微微的磨蹭,磨蹭出软软的温柔、暖暖的甜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培养出来的习惯,只要待在他怀里,她就自然而然软下身子和心里头的每一分坚硬,好像自己可以化成水,一点一寸一分、不停浇灌他胸口那棵爱苗,促使它郁郁青青。
“我没有忘记,只是那个承诺似乎太为难男人,我不认为自己有足够的本事,强迫你为我做到公平。”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里,关关比谁都明白,变心和空气是同样存在的,会变心的不是坏男人,他只是懂得与时俱进,不会变心的不代表好男人,他只是害怕改变。
而经历的越多,真心越少,渐渐地,真心缺货、物以稀为贵,到最后,人人都在追求的,已经不是知道是爱情还是幻灭。
“如果我不是为你做到,而是为我自己、为我的子孙呢?”
圈住她的腰,她一直在自己身旁,可不明白为什么,他始终觉得惶然,仿佛她下一刻就会消失无踪。
“什么意思?”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他没有回答,却是先俯下身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