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打他捶他骂他恨他,时不时在枕头底下藏把刀子,伺机结束他!”
蕥儿接下话,她咬牙切齿,好像真有把刀子在手上,而谷嘉华是等待被结束的优质主角。
“我和你想的差不多,不过云青那个人心机重、城府深,手段肯定比我们高竿得多。”关关忍不住比个大拇指,这动作没人见过,但搭配话语,约略可猜出意思。
蕥儿与她一搭一唱,问道:“你这是在替谷娘子操心吗?不必,你没瞧见人家胜券在握呢。”
“我是胜券在握!”谷嘉华抢过话,之后,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极其缓慢却也张扬嚣张。“一个没知识、没脑袋的女子,我还没放在眼里。”
关关飞快接话道:“是啊是啊,千万别把我放在眼里,直接放在心上就行,因为我早晚会成为你心头那把割肉刀,我的幸福会让你眼红,我的快乐会教你疼痛,我的喜悦会让你气到想跳楼……我也不乐意的,但自从你选择拿我当对手那刻,我就不得不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你的痛苦上,谷嘉华,你真的挑错对手!”
关关说得畅快淋漓,蕥儿听得愉悦舒心,没错,对付谷嘉华这种人,就是不能手软o
“很好,希望你能笑到最后。”谷嘉华气得全身发抖、额间浮上青筋,美丽到让人自惭形秽的面容瞬间变得丑恶狰狞。
“谢谢你的祝福,我会的。”关关还是一派轻松自在。
关关拉起蕥儿再度朝大门走去,不理会身后那道紧紧追随着自己背影的恶毒目光。
出了门,蕥儿忍不住手舞足蹈。“关关,你太厉害了,我太崇拜你了。你一定会赢的对不对?你一定不会让大哥被谷嘉华抢走的对不对?”
关关望着兴高采烈的蕥儿,叹气说道:“不对,我半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通往成功的道路向来都在施工中,她乐观却不天真,她开朗却也明白天地间有许多事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完成,她能倚仗的不过是对云青的信任,但愿……但愿他不会辜负她的相信。
“可你刚刚、刚刚明明就……”
“我是在说大话。总不能输了男人、输了爱情,连气势也一并输去吧?”她笑笑回答。
听关关这样讲,蕥儿的气势顿时弱下。
见蕥儿整个人蔫了,关关忍不住笑道:“怕什么,没有男人可供快活,就拿银子来让自己快活啊,没那么严重的,人生短短,快活最重要。”
蕥儿瞪她一眼,心中暗恨她没出息。“说什么话呐?”
“什么话?真话啊,走!咱们先去饱餐一顿,再去看看咱们的发财铺子。”她打起精神,引开蕥儿的注意力,她是不让自己处于低潮期太久的女子。
“说到这个……你不是留很多间铺子吗?除了卖包包这间外,其他的,你打算做什么?”
“我选两间相连的铺面再开一间‘育才幼教社’,剩下的全赁出去,每个月能有几百两银子收入。”
“这么多?”
“不错吧,当地主的感觉……”
第十九章 一支玉簪(1)
行云楼里,宋怀恩与王氏对面坐着,一盏热茶渐渐失去温度,厅里安静得连根针掉下来都听得见,婢仆们均守在外头,无人召唤不敢进门。
经过好半晌的犹豫后,王氏低声问:“老爷,你说二弟、三弟肯重返宋家大门吗?”
如今的王氏再不是一年前那个只会争风吃醋的后宅妇人,经过多方努力后,她成为宋怀恩打心底看重的嫡妻、为他所倚仗,王氏不但插手铺子经营,宋怀恩有解决不来的事,也会寻她商量。
王氏看开了,有舍、有得,就算不愿将老爷推出去,他也不见得肯留在自己身旁,她已经人老珠黄,再抓不住男人贪鲜的心,只能退而求其次,握住权柄、握住财富,握住老爷愿意托付的一切。
“不知道,也许心底还记恨着。”宋怀恩沉吟须臾,回言道。
那年他做错了,为着替母亲长年的夺夫之恨出气,他罗织出莫须有的罪名冠在方姨娘头上,将他们母子三人赶出宋家大门,以至于方姨娘抑郁早逝,怀青、怀丰年幼失怙,他们能不把方姨娘的死怪在他头上?
如果换成他,他绝对会怨怪的!
方姨娘的贞节牌坊开始修建那天,方云青、方云丰的身世揭开,京里传来消息,兄弟两人得皇帝看重、亲自拔擢,前途似锦、灿烂光明,紧接在这些消息之后,许多流言纷至沓来,有人预言两兄弟将对宋怀恩下手、为母亲讨回公道,有人猜测宋家将就此败落,所以……真的会吗?
“我常听百姓满口夸赞二弟、三弟,说他们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这样的人不至于胸襟狭窄,何况当年的事又不是老爷的错,百善孝为先,那个时候老爷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手足兄弟、一边是有生养之恩的母亲,老爷能怎么选择?”
言下之意,王氏将所有责任全推给婆婆,反正婆婆已经长眠地底,总不会跳出来为自己申冤,何况这样一推,上一代的恩怨自然不能算在宋怀恩的身上,他也是“无辜”、也是“身不由己”。
“他们会相信这番说词?”宋怀恩叹息,连他自己都很难说服啊。
“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二弟、三弟聪明得很,他们会明白,与其翻出过去的仇恨,闹得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不如给咱们机会f过去的错误。何况当年公公待二弟、三弟很好,光是念在这点血缘关系,他们就不该同老爷翻脸,当官的不是最注重名声吗?与其追根究底、紧咬不放,还不如博一个宽恕手足、有容乃大的好声誉。”
“可当初……”
“老爷切莫再提当初,当初老爷不过是无法违抗长辈心意。”王氏死咬住这点。
“可他们能不记恨?!”
“逝者已矣,难不成还要追究过往、把人挖出来鞭挞?何况婆婆是小叔们的嫡母,本该敬着、顺着,便是长辈有失,又怎能心念计较?”
她叹道:“老爷别担心太多,小叔们都是一片纯孝之人,他们既会砸大钱买地凿湖,千方百计为方姨娘求得诰封、立贞节牌坊,定也希望方姨娘能入宋家宗祠,享有宋家后代子孙一捧香火,如今,咱们把这机会送上门,他们就算不感激,肯定不会拒绝。
“何况婆婆过世后,老爷四处寻访小叔们的下落,是他们更名改姓,才让老爷遍寻不着两位兄弟,否则早早就将他们迎回家里。”
王氏睁眼说瞎话,宋怀恩后悔是有的,但也仅仅止于后悔,从没想过把怀青、怀丰找回来与自己分家产,即使隐约听说他们考上进士、当了官,也并未积极寻访,如今后悔已迟,只能求一个亡羊补牢。
见宋怀恩满眼犹豫,王氏加重口吻道:“是的,老爷四处寻访小叔未果,心头也沉重得紧。”
这谎话得说的够真,否则说服不了自己,又岂能说服旁人?
宋怀恩长叹,真能不恨?若不恨,为何到泉州上任一年,怀青始终不愿意见宋氏族人一面?
之前不明白,为什么老是凑巧每回宋家人出现的筵席,县太爷就临时有事,难不成他们与新任县太爷无缘?而今方才理解,怀青是在避着自己。
望住丈夫阴晴不定的面容,王氏心头微沉,她怎不知道人家会如何想象自己,只是……得硬着脖子死撑啊,就算小叔不肯原谅,还是得把脸给送上去,被赏几个耳刮子也得认下,谁教当年宋怀恩绝情绝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