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喜欢就好,昨天我们店里又新进了一匹花色布料,我看中里面其中一款,也想好要做的样式了,想着今天要来你这里,便连夜将草稿都画好了,你瞧瞧喜不喜欢?我再帮你量身做一件?”阿妙展现无可匹敌的生意最高哲学,就是抓准客人的胃口,然后努力让他们满意,并心甘情愿的掏腰包。
“这布料的染色好美,我想这该是从御织院出来的染布吧?”白心璃将阿妙的色布摊开,拿在自己的身上比对,发现布料的颜色与她的肤色很搭,有种相衬的效果。
“你猜错了,这染布是出自赵家之手,瞧这染出来的颜色很美,对吧?我跟你说喔!别家的染布我不敢打包票,就这赵家所染出来的布,非但颜色漂亮,而且还能固久不褪色,保证是物超所值的上等货。”阿妙说的口沫横飞,而白心璃也听的趣味横生,表情好不惬意,两个女人待在房里聊得浑然忘我,压根不将亲来关切,却被晾在一边纳凉的凤栖梧主仆放在眼底。
眼中生刺的看着白心璃笑靥如花的模样,寂影神情阴沉的打从喉咙里“哼”地一声,随即垂眼不再将目光放在房里。
知道寂影的不满,凤栖梧只能将贪恋白心璃的目光,不舍的收回,“我们离开吧!”
他率先离开小院,而身后的寂影则紧紧跟上。
“寂影,你必需要趁早接受我跟心璃在一起的事实,因为等她正式成为我的王妃,保护她也会变成你的责任。”凤栖梧在往梧竹居的路上,以极为自然的口气,缓缓地对身后的寂影交待。
“我这辈子只承诺要保护你一人,至于她,就算是十三爷下命令,我也不会遵从。”
对寂影来说,能忍住杀意不对白心璃下手,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唉!”凤栖梧知道无法勉强心有所属的寂影,面对眼前的窘境,他也只能幽幽一叹。
走进梧竹居,看着院子里的那株并连的梧桐,如今已布满含苞待放的花蕾,心知想要看到其绽放的美姿,还得再过一两周的时间。
放下闲懒的思绪,凤栖梧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他抬眼看着亦步亦趋的寂影,淡淡地开口问:“前两日,关于你提过的那宗扯入前镇国将军谋逆的屠老,如今可有寻得他的下落?”
据寂影那日事后回报,御剑司近日悄悄地将那宗早已结案,逆谋皇上的重大刑案,又从戒律府的档案库里拿出来,很明显地是有重新检审的意思,得到密报的寂影,特意赶去卧底在戒律府的人员了解状况,才知道当年本当被灭口的屠老,竟然尚在人间?
“回十三爷,如果消息来源无误,那位屠老,恐怕已受御剑司的保护,被藏在隐密的地方,暂时还没办法探察到他的行踪。”
“是吗?想不到那次的事件,竟然还有漏网之鱼?”对于一些不利的消息,凤栖梧没有露出过多担忧,漂亮的唇形弯起弧度,微勾的眸闪过沉思。
这位屠老,原先是在凤栖梧底下任驾车的活,当年就是因为看中他目不识丁,做事又很勤快认份,才把传送密令子镇国将军的差事交给他做。
在事件爆发之后,为保断尾求生,凤栖梧曾下令将相关人等一概灭口,其中这位屠老自是不能幸免于外,只是不解当年明明被葬在一片火海的屠老,何以如今却能幸得余生?
“据闻,那位屠老虽幸得残命,但似因那场大火之故,如今他是眼瞎耳残,再加上他本就不识字,故御剑司就算能找到他,只怕对翻案的效果也不大。”寂影如实陈述。
“你错了,御剑司既然能找到屠老,要想从他身上找到答案,就绝非不可能。”凤栖梧抬眼,瞥见寂影凝重的脸,他唇角漾笑的安抚他:“别紧张,我只是说绝非不可能,可也没说御剑司一定能破除眼前的僵局,毕竟在他身边可是有那位号称妙手医仙的女人在,她可是这件事情里,最大的变量。”
“那……我去杀了她。”寂影湛黑的眸里,透着绝对的冷意。
只要有人想伤害十三爷,无论对方是何身份,也不管是非善恶,一切他皆以十三爷为重。
“你想动御剑司的女人?”凤栖梧朝寂影睐了睐眼。“你确定你能打败自藏剑阁里被皇兄挖出来出仕的用剑高手?”
“寂影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可是我却不要你为我而死,听好,没有我的授意,我不许你私自去动御剑司女人的脑筋。”御剑司太难缠,不然也不会在他一串的计谋之下,宇文仲跟凌常风,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可是……”不杀了妙手医仙,如果她真将屠老医好怎么办?
“别急,越是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们更要以不变应万变,若是此刻先自乱阵脚,岂不就正趁了对手的心?”凤栖梧那似笑非笑的面容,此刻看起来更是难测。看着凤栖梧神态悠然的神色,寂影躁动的心定了定,没有反驳。
安抚了寂影,凤栖梧那双勾人的凤眼,眸心却闪现着难辨的情绪。
他在心里想着,如果真的出事了,他该如何保护自己最在乎的人呢?
寂影与白心璃……
他凤栖梧心头的两块肉……
当凤栖梧与寂影的身影,从竹林绰绰的院前走过,那名唤阿妙的女子,脸上的笑意未减,忽地转换话题道:“白姑娘,御剑司托我带话给你。”
“嗯?”白心璃轻应了声,水眸不安的掠望着小院四周,就怕寂影会忽然转回来。
这两天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寂影看她的眼神,好像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每回不经意跟他接到目光,白心璃的心头总是被骇得不自禁狂颤。
“放心,那名武功较高的男人已经走远了,现在你只要保持自然的态度,继续跟我聊天就可以了。”这座宅邸,除了紧跟在凤栖梧身边的男人棘手之外,其余之人的武功仅是平平,这对接受御剑司指点过的阿妙而言,要对付那些虾兵蟹将,绝对没有问题。
“不好意思,让阿妙姑娘见笑了,我……我胆子真的比较小。”近半个月来,她已经偷偷借由阿妙来此替她量衣、换衣的过程,将不少从凤栖梧那儿偷来的机密要件,一一的弄了誊本送出去,每回只要她做这些事,一颗心就会害怕的怦怦直跳,最令她难受的,还是事后遇见凤栖梧,又会从他那儿得到他给予的宠溺与温柔,这样的日子,让她过得非常不踏实。
背叛的罪恶感,让白心璃几乎在凤栖梧的面前抬不起头来,偏偏她内心赎罪似的顺从,看在凤栖梧的眼里,又解读成是她归心的表现,于是对她的疼爱就更加无法无天。
这半个月来,他已经连续好几天,夜夜召她进梧竹居侍寝了,也不知是刻意还是无心,只要她走进梧竹居,便不会看到寂影,这个发现,也着实让她的心情放松不少,更因为如此,她才能在房第之欢后,趁凤栖梧不注意时,在他的房里翻找文件。
像这样为了得到明正言顺走进梧竹居的借口,她一次次毫无反抗的走进梧竹居,然后在陷溺凤栖梧的怀抱同时,再心惊胆跳的窃取翻抄凤栖梧犯罪的机密文件,像这样双面人的日子,到底还要再忍耐多久?
“白姑娘忒谦了,我们闲话少谈,先说正事,御剑司命我转告姑娘,近日他将会针对凤栖梧有所行动,望姑娘能想借口单独离开凤栖梧,还说只要姑娘能出府,外头便会有接应的人,还请姑娘能尽早谋求脱身之法。”御剑司做事很少被私情所左右,既然给了口头的期限,如果白心璃不能想办法离开凤栖梧身边,那么届时出了差错,可就没有人能担保她的安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