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侧过身,迟疑的抬眼看向他,仅以点头当作打过招呼。
严冠威没有回应她疏离的客套,冷着俊脸,长腿一跨,几个大步走到她身边,看见水槽里只有便当盒。
她今天忘记带新的杯子来公司?
筑香看见他的动作,误以为他是跟她要杯子,赶紧从烘碗机里拿出他的东西,递到他面前。
“已经洗干净了,你现在就可以用。”
严冠威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伸手拿过沉重的保温瓶,把杯子留在她白嫩的小手里。
下意识的,他不想跟她断得那么干净。
“我买了新的杯子。”他冷冷地开口解释。
是吗?可是她早上没有看见他拿新的杯子倒茶呀?
“可是……”她还是想把他的东西还他。
“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你可以丢掉或是拿去用。”他不带感情的嗓音听起来很冷。
“好,我了解了。”筑香将杯子放回烘碗机里。
这代表是吗?严冠威皱起眉。
把他的杯子当成爱心杯吗?任何有需要的人,都可以自由拿去使用?
他怒瞪着她,她就非得这么糟蹋他的好意不可?
“怎么了?”筑香转过头,看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严冠威气结,死命瞪着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要他怎么说?想说的话全像是关心她。
他想问,你的肚子是不是还很痛?是不是忘了带新的杯子来?要不要先用他的杯子泡些热可可喝?
他要她把杯子丢掉或是拿去用,结果她说了解……了解个屁!
如果她真的了解,就不会直接当着他的面,狠心地把他的好意放回那个该死的烘碗机里!
“我有件事想问你。”严冠威沉住气,脑中突然掠过她之前说过的话
“公事吗?”筑香把洗好的便当盒放进烘碗机里,嘴上不忘交代着,“等我一下,马上好。”
全公司上下,大概只有她会以为他公事上有问题需要人协助。
他懒得说破,暂时让她这样以为也没差。
严冠威没有看向她,直接走到她身边,从烘碗机里拿出原本属于他的杯子,准备泡杯热可可。
“不是要讨论公事?”筑香困惑地看着他的动作。
到底是谁说不要杯子,结果又拿去泡东西?出尔反尔,幸好她没有真的拿来用。
“谁说要跟你讨论公事?”他懒洋洋的反问。
“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她盈满疑问的眼神迎上他。
“我跟你讨论难道就只有公事?”他撇撇嘴。
“不然呢?”两人的私交不是到昨天为止?
第6章(2)
严冠威一时气结,沉下脸瞪着她,拼命告诉自己绝对要捺住性子。
轻咳两声,他开口道:“我想问……你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他快速地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往杯子里舀进几匙可可粉。
“什么话?”她说过那么多话,搞不好连自己都记不住。
“你说,如果遇见真心喜欢的人,我们的体验就终止,而且要为对方保密。”他专注的目光始终定在手中的动作上。
“我是说过没错。”记忆中,她确实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他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提出终止,是因为……遇见真心喜欢的人了?”他语调干涩地问。
“没有。”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个人不就是他吗?
“没有?”严冠威停下手边的动作,淡淡地瞅着她一眼。
“说没有其实不恰当……”筑香低声咕哝。
“什么意思?”他听进去了,心脏倏然紧缩。
“什么意思?”情况有点复杂,又不好明说,想了一下,她尽量轻描淡写地道:“我提出终止时因为遇见了真心喜欢的人没错,但这个人不是别人。”
“我认识?”严冠威皱眉,脑子开始跑过一串名单。
“算是吧。”不就是他本人?
“谁?”他想要知道确切的名字。
筑香一愣,没料到他会问得这么仔细,连忙随口敷衍,“他是谁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他扯动嘴角,不肯轻易放过这个话题。
“重点是,我不想和这个真心喜欢的人越陷越深。”
她知道自己真的很奸诈,只想要谈恋爱里美好的部分,却不愿承担恋爱可能带来的风险。
“你怕爱上对方?”严冠威逐步抽丝剥茧地问。
“这个我不怕。”她回答得很笃定。
他挑眉,表示不相信。
“我是怕爱上后,又从身上剥离的那种痛。”她体验过,所以尽可能避免相同的痛苦再度发生。
父母离异是第一痛,随后他们各自另组家庭,对她来说是第二、第三痛。
考上大学后,她再也没有跟家人同住过。
一个人,很好。
谈一段没有负担、不用冒险付出真心的恋爱,就不会受伤,对她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不是每个人都对感情随便!”他板起脸吼道。
“是吗?”筑香轻轻地笑了笑,“不知道是谁跟我说过,劈腿在现代是家常便饭的事?”
“不是每个男人都那么烂!”严冠威冰封的俊脸越发难看,口气又直又冲。
“这么说是我手气不好,两眼半瞎,才老和会劈腿的男人谈恋爱?”她交过几个男友,结果都是这样收场。
“别因噎废食。”严冠威一脸不高兴地横她一眼。
“奇怪,”眼波流转,她试着转移话题,“你不是从小就住在国外,竟然还懂成语?”
“谁告诉你我从小住在国外?”他眼神一闪,追问道。
“在茶水间里不小心听到……你本人可能不清楚,你可是茶水间跟女厕里热门的话题人物耶!”
严冠威嘴角抽搐,沮丧地发现自己的情绪被眼前这娇小的女人轻易掌控住。
“你干嘛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筑香不明所以,不管他满脸黑线,仍努力强调重点,“这可是赞美!”
“我怎么听不出来?”严冠威冷哼一声。
“这代表你受欢迎的程度。”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喔?她们都聊些什么?”他没好气地道:“说我会劈腿?”
他是跟她谈她,她却硬把话题扯到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闪避的态度让他一肚子气。
换做别人,敢在他面前顾左右而言他,他铁定狠狠赏对方一记怒瞪。
“没有。”筑香把早上听起来的对话内容告诉他,“不过,听说你很难约。”
“那是她们。”
“啊?”意思是别人约他,他就会答应?
冷眸瞄着她不明所以的脸,他脑袋里的烈火又再度轰一声猛烈爆燃开来。
“我跟你不是出去过好几次?”严冠威耐心尽失,咬牙低吼。
“可是我没有约过你。”筑香仍装傻。
“对,因为都是我约你!”他冷眼看着她闪避的态度,气她不肯好好面对两人之间的问题。
“好像真的是这样……”她帮他找了个理由,“你很信守承诺。”
“怎么说?”
“跟你体验恋爱真的很捧。”只可惜她不敢玩真的。
“那为什么不继续?”严冠威眼睛一亮,逮到机会就鼓吹她。
“再这样下去,要是我想假戏真做怎么办?”算她没种好了,她怕的事情有一卡车那么多!
没办法,谁教她本人的经验加上身边友人凄惨的恋爱状况,让她望之却步。
第一,怕陷进去;第二,怕被劈腿;第三,怕欺骗,连他帅到冒泡她也怕,怕他被别的女人看中,一下子就把他拐走。
“那就来啊!”怕什么?
“说得真轻松,要是我跟你玩真的,你要是还像现在这样左搂右抱,不是劈腿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