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美乐简直不敢相信。这里是硕亲王府还是纳粹集中营啊?
邢天与那家伙会不会太严苛、太覇道了?他专宠范娇儿也就罢了,至少该给予这几位侍妾一点自由吧?不成,她一定要为她们争取应得的福利。
「妳们不必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她拍拍胸脯,「放心,明天我一定能带妳们一起出府!」
六人一听,心中虽期待,却又担心她这个名存实亡的正室前去跟邢天与争取不成,反倒连累了她们。
「姊姊,我看还是算了吧。」赵飞红怯怯的说。
「是啊,要是惹得王爷不悦,恐怕……」张楚霞说着,尴尬的瞅了她一眼。
裴美乐随即明白她们担心的是什么,她忙打包票,「各位妹妹们放心,这事就算不成,也绝不会连累妳们的。」
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面露尴尬心虚。
这时,不多话的许寻香吶吶地问:「王爷会答应吗?」
裴美乐看着她,从她眼里发现一件事——她渴望飞出硕亲王府这黄金鸟笼,就算只能偷得短暂时光。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十五岁进府,不只未能得到夫君宠爱,还得像是坐监般困在安乐苑,活脱脱是一只被关在鸟笼里的夜莺。
「寻香妹妹,妳放心。」她笑视着许寻香,眼神笃定又自信,「我会说服王爷的。」
第3章(1)
裴美乐突然想吃狮子头,于是梨儿跟小贵便请厨子弄了一道回来,就在三人吃得津津有味时,邢天与突然进了门,见他进来,梨儿跟小贵赶忙跳起身子。
「王、王爷!」两人吓死了,慌张又狼狈的站在一旁。最惨的是梨儿,她一开口,半颗肉丸还掉了出来,滚到邢天与脚边。
他看着脚下的那半颗肉丸,微微蹙起眉头。
「王爷恕罪!」梨儿吓得膝盖一软,咚一下的跪地讨饶。
邢天与还没开口,裴美乐已说了话。「恕什么罪?快起来,肉丸子掉了捡起来便是。」
梨儿哪敢起身,她害怕的低着头,快速抹去了嘴边的肉汁。
裴美乐知道没邢天与允准,梨儿必定不敢起来,于是看向他,「王爷该不会为了她掉颗肉丸子而罚她吧?」
看着她,邢天与沉默了下。从前的她对他总是十分恭谨小心,可现在说起话来却有点不知分寸。
「起来吧。」他瞥了梨儿一眼。
「谢王爷。」梨儿连声道谢。
裴美乐跟她使了个眼色,像是在对她说:没事,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邢天与注意到她眼底那抹逗趣、狡黠,十分疑惑。他所认识的岑语默不是这样的,在范娇儿跟几个侍妾未进门前,她是个开朗爱笑的女人,但举止拘谨合宜,而范娇儿跟几个侍妾相继进府后,她就变得阴阳怪气,甚至焦躁易怒、沉默寡言。
可现在的她自在过了头,还有种古灵精怪的气息。
看桌上的狮子头及几碟小菜已所剩无几,又看她嘴边有着浅褐色的肉汁,他有点讶异。先前还以绝食对他无声抗议的岑语默,如今却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不过这算是好事,如果她能在进宫前养一点肉,母后看了便不会那么担心。
「胃口如何?」
「不错。」
「能睡吗?」
「每天睡到自然醒。」
邢天与沈吟一下,「妳能吃能喝又能睡,真教人欣慰。」
「谢谢王爷的关心。」
他是真心感到欣慰、真心关怀她?抑或只是基于夫妻道义虚应她?过了这么多天才来看她,实在有够冷淡的。
算了,她也不是岑语默,干么在乎这个?
「对了,过几天妳跟我进宫,母后想看看妳。」
「母、母后?!」他说的是岑语默的太后婆婆吧?婆婆要见她不知是为了哪桩?还有太后为人如何呢?
「那个……太后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喜欢我吗?」她疑怯地问。
「母后生活朴实底调,从不端架子,而且她很喜欢妳。」
「是吗?」裴美乐一听,不只松了一口气,也觉得欢喜兴奋。她还没当过人家的媳妇,更甭说是当太后的媳妇了,若太后是喜欢岑语默的,那她这个宿在岑语默体内的「房客」就可轻松多了。
「我要不要带什么礼物给太后?」
「不用了,只是寻常的见面罢了。」
「不行,初次见面,空手而去岂不是太失礼了?」
邢天与没想到她对此事如此重视,「妳跟母后不是初次见面,母后也不会怪罪妳失礼的。」
「太后虽不是初次见我,但对失忆的我来说,这却是第一次面见太后呀。」她迫不及待的问:「太后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
「母后不华芋服首饰,只莳花植草。」
闻言,裴美乐认真思索着,「原来太后喜欢这个呀,唔,我想想……」
看她专心思考的模样,邢天与越发觉得她怪,但她虽怪,却也变得开朗了,让他安心不少。「我还有事要出去,妳们继续吃吧。」说完,他旋身走了出去。
邢天与出去后,裴美乐这才想起她有事请求。
「哎呀,瞧我这脑袋,都忘了那件事了。」她懊恼地拍了额头一下。
梨儿跟小贵靠过来,语带忧心,「王妃,妳真想带几位美人出府?」
「当然。」她一笑,「难道妳们不想出去?」
「我们当然想,不过要是这事惹得王爷不悦,那王妃妳……」
「妳们别把他说得像洪水猛兽似的,不过就是出去走走,他不会计较的。」
梨儿跟小贵面面相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裴美乐一直等着邢天与回来,可直到就寝时间,他仍未返回王府。
他似乎是个忙碌的人,早上一出门就几乎得等到天黑,甚至是深夜才回来,她这个正室才刚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他却也没特别珍惜这失而复得的妻子,看来岑语默是真的不讨他欢心了。
她将坚持陪她等着邢天与回来的梨儿跟小贵遣回去休息,古人睡得早,看她们两人一个直打吨,一个猛打呵欠,她实在不忍心。
遣她们回房睡觉后,她一个人走出房外,坐在廊下看着这偌大的庭院,诚如其名,拾翠苑是座绿意盎然的院落,尽管已是深秋,院落却不见一丝萧瑟气氛。
隔邻,范娇儿的房间已熄了火。
抬起头,她看着天上那一弯月眉,不管是现在,还是在二十一世纪,挂在天上的都是同一个月亮。
真是不可思议,「穿越」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即使已经过了好几天,她还是觉得不真实。
会不会这根本是一场梦呢?会不会她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其实要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喔,若真是那样,她真宁可自己死了。
「妳在做什么?」
想得正出神,突然传来的低沈声音吓了裴美乐一跳,她猛地回神,听出那是邢天与刻意压低的声音。是不想吵醒已经入睡的范娇儿吧?
转过头,她看见身形高大、肩上披了件短裘的他。幽微的月色下,他的脸庞有着忽明忽暗的光影。
裴美乐呆呆的看着他,还没想到该说什么,他又说话了,「夜深露重,妳大病初愈,不该在屋外吹风。」
因夜间校兵而晚归的邢天与,一进到拾翠苑便看见一个清瘦纤弱的身影独自坐在廊下,在偌大的王府里,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消瘦的身影了。
虽然高太医说她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想起她几天前气息微弱到让他以为她死了,就不禁打从心里担心,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