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一惊。择日拜访?提亲?妈啊,古代人的动作怎么这么快,他才见过许寻香两面,连话都没说上呢!
见她瞪着两只眼睛,像看见怪物般瞪着自己,窦啸天有些失望,「不成吗?」
「不,只是……呃,不需要这么急吧?」她笑得尴尬,「你跟寻香都还不了解对方,不觉得——」
「美乐姑娘,」窦啸天目光一凝,神情严肃地打断了她,「妳曾经有过那种虽然素昧平生,却有种『众里寻他终得见』的感觉吗?」
好个众里寻他终得见,天啊,她都被他的真心及痴情给感动了。
「我对令妹就是那种感觉。」窦啸天坦言道:「我窦家虽非富贵人家,但身家清白,三代都为朝廷办事,我的俸给虽不多,但足够养家活口,绝不会让令妹吃到半点苦头。」
看着深情又认真的他,好一会儿她才支支吾吾地说,「这事太突然了,我……我恐怕得先禀报家父,所以……」
「在下愿意等!」他对着她爽朗一笑,「如果美乐姑娘能在令尊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就更好了。」
「我,我尽量。」裴美乐干笑着,「啊,我得走了。」
「窦啸天拱手作揖,道:「若事成,美乐姑娘可到就捕处给我送个信,我等姑娘的好消息。」
「……喔。」她点头,赶紧拉着梨儿跟小贵离开。
走了一段距离,梨儿终于忍不住了。「王妃,您怎么可以答应他?」
「是啊,许美人可是王爷的侍妾呢!」小贵满脸忧急。
「王爷不爱她,甚至没碰过她的侍妾呢!」裴美乐气势不足的回答。
「就算到死都是个处子,许美人还是硕亲王的侍妾啊!」梨儿不能理解,亦不能认同她的处理,「王妃,会出乱子的。」
「我、我不忍心让他美梦破碎嘛。」
「您该告诉他实情,教他死了这条心。」小贵说。
「我知道,可是寻香好像也对他有意思。」
梨儿一脸严肃地问:「王妃该不是觉得他们两情相悦,所以想帮忙吧?」
「我是很想。」她诚实点头,「可惜我没那个能力。」
「王妃可万万不能有这种荒谬的想法,就算您行也不能做。」梨儿语气坚决地阻止,「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梨儿说得一点都没错。」小贵深表赞同地力劝她,「王妃,这件事您想都不要再想了。」
她们两人虽然跟她亲近,但向来谨守分际,不敢有半点无礼冒犯。如今却如此严厉的警告她,裴美乐不得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也对,这里不是平等自由、男女平权的二十一世纪,这么看来,她真的是太天真了。
※※※※
自从得知范汉新府中有神秘贵客后,邢天与便派人日夜监视,终于确定藏在书斋里的贵客便是私自离开南方封地的邢天乐。
但他没打草惊蛇,因为他想知道邢天乐进京除了范汉新,还接触了什么人,可十多天下朳,邢天乐并未离开过范府半步。
经过那次政争,邢天乐想必也变得更小心冷静,比起皇兄跟他,邢天乐是个冲动的人,当年他想夺位时若不是过于急躁,等不及想在邢天修回宫时暗杀,也不会露出马脚,反教人抢了先机。
那之后,皇兄将他遣送至南方,不只没对他抄家灭族,还给了他封地及卫队,已是仁至义尽。
然而,看样子邢天乐并未感谢皇兄的仁慈及忍让,反倒利用皇兄的平和善良,假藉各种名义养精蓄锐,意图再起。
上次,他因为拗不过皇兄,只好眼睁睁看着皇兄纵虎归山。可这次,他要紧紧抓住邢天乐的辫子,让天下人都看见他有着什么样的贼心贼胆。
一次谋反,皇兄还能因为只弟情谊而选择原谅;二次谋反,就算皇兄能释怀,恐怕黎民百姓、文武百官也难以再容忍。
年前,关外数族遣了使节进京觐见,邢天修在早朝时接见了他们,并允他们说明来意。
使节们此番上京,为的正是希望能开放放境,允许他们的族人入关活动,并将猎区及屯垦区扩及人止关外。多年前,关外数族联军侵扰人止关失败后,便签下了和平条约,言明要退至人止关外百里之远,若要越界,得先向人止关守军报备并获得书面允许后,方可越过警戒线。
但这两年,关外长期缺粮,猎物减少,因此各族才会派出使节前来求见,并请求得到修改部分条约的特许。
可当他们一在朝堂上提出要求,立刻遭到数名臣子及武将们以「有引狼入室之疑虑」为由反对。
使节之事,原先是在邢天修跟邢天与的计划之外,但邢天与认为这是一个混淆敌人视听的机会,早在前天晚上密会皇兄时,便已商量过对策。
因此就在数字重臣及良将反对之际,他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启禀皇上,」邢天与上前,「臣认为有修改当年和平条约的必要。」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惧惊地看着他,包括范汉新。
「硕亲王,」议政大臣之一的郭净现难以置信地问:「您何出此言?」
在所有人的急中及认知里,邢天与向来是个行事谨慎的人,开放边关、修改条约是何其严重的事情,他怎会赞同?
「是啊,王爷,此事非同小可!」老将军傅严花白的长眉一拧,「关外数族侵扰我边关多年,好不容易才将他们驱逐至人止关外百里,如今怎能纵放他们越过界线,靠近边关?」他跟关外数族有过多年的交锋经验,深知那些马上民族是如何剽悍善战,虽然如今已被驱离,但当年守军也吃过他们不少闷亏,死伤无数。
「郭大人、傅老将军,」邢天与有些高傲的看着两人,「我国乃泱泱大国,陛下又以仁养治国,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如今关外数族缺粮饥荒,我国放宽规定,让他们能在较肥沃之处捕猎屯足有何不可?」
「王爷,这是引狼入室啊!」郭净砚说道:「若他们再次集结并侵扰边界,甚至渗透入关,将会后患无穷。」
「正是如此。」傅严续道:「王爷的岳丈及舅子是人止关的守将,难道王爷不担心两位将军的安危?」
「武将执掌兵符,本就该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这是他们的天职,就算是牺牲了也是光荣,难道就因为他们是本王的姻亲,便要特别维护?」邢天与唇角一勾,语带揶揄,「傅老将军昔日在战场上杀敌,军足以骇目,有『常胜将军』之称,如今许是年事已高,胆子也变小了。」
闻言,傅严脸色丕变,「王爷,末将为保国护主,向来肝脑涂地,无所畏惧。从前是,现在亦是!」
「硕亲王。」这时,邢天修开口了,语气稍显严厉,「傅将军护国有功,不许你如此无礼。」
「皇上,」邢天与气恼不悦地反驳,「臣只是说出实情,关于修改条约的事,应该……」
「别说了。」话未说完,邢天修制止了他,「这件事我赞同郭大人及几位大臣的看法。」他转而看向数名使节,「条约乃先帝在位时所签署,不宜更动,不过朕倒是可以开仓拨粮,以解各族的燃眉之急。」
使节们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是太满意,但也只能接受。
早朝结束后,邢天与步出殿外,几名大臣们斜眼看着他,在背后议论纷纷,似乎还为他刚才的发言感到不可思议及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