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不断流逝,可是肖天恩却固执的不愿随自己离去,罗致远的语气也愈加气急败坏。
“他设计好这所有的事情就是为了抓住我,现在我逃了,他回过头便会来找你。”他连恐吓都用上了。
就算她再不舍,这些荣华富贵对于肖天恩来说都已经是奢望了,以柳素真的骄傲,是断断不可能容忍一个红杏出墙的妻子的,更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只要你走了,我又抵死不认,他能奈我何?”相较罗致远的着急,肖天恩却胸有成竹。
好吧,就算柳素真没失忆,但只要他没有证据,那么她就仍然是堂堂正正的柳夫人。
虽然她也舍不得罗致远,毕竟是他在自己最彷徨无助的时候给予安慰,也是他让她品尝到爱情的美好,可理想和现实是不能并存的,她只能舍其一。
深吸了一口气,肖天恩冷然的对罗致远说道:“你还是快走吧,等过几年风声过了,我会想法子和你联络,我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
意识到时间可能不多了,肖天恩不由分说地推着他出门,即便是在他的衣裳上摸到了濡湿的血迹,也没有心思多问一句,只是不断催促他离去。
心彻底冷了,这个时候的罗致远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柳素真总是对肖天恩不咸不淡,毫无亲近之意。
许是因为他早瞧出来,像肖天恩这样的女人,自始至终最爱的还是她自己吧?
柳素真向来都比他有先见之明,没有一次例外。
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罗致远扯动着唇还想说些什么,但话语最终仍未说出口,也没有憎羞成怒,只是抿唇不语地旋过身踏出房间。
他对柳素真做了如此罪大恶极之事,背叛了朋友间的情义,为的居然只是这个无心无情的女人吗?
从头到尾,都是他太傻啊……
星月黯淡,肖天恩目送着罗致远黯然离开的身影,心里不是不难过,只是她更着急自己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去找罗致远回来吧。”
清冷的嗓音依然透着淡漠,不带一丝起伏,而光是这么一句话,就足够让肖天恩全身泛起了阵阵寒意。
她猛地回身,便见柳素真冷着一张脸,站在珠帘后瞧着她。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她竟完全一无所知。还有,刚刚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夫……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肖天恩颤着声,刻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迎上前去,步伐却在瞧见柳素真身后那几名族老,以及她那脸色铁青的爹时顿住了。
她瞪大双眼,双腿也跟着发软,纤弱的身子晃了晃,下一刻便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罗致远说得对,柳素真压根就没有失去记忆,他记得所有的事情,一切不过是他布的一场局。
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以为若他真的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怎么可能在见到她时,情绪还能这般平静无波?便是因为没在他眼底瞧到愤怒和恨意,所以她轻易地相信他失去记忆这说词。
再者,她也太天真,竟认定就算他恢复记忆也没有证据,却没想到他把族老跟她父亲都带来了。
其实他是恨她的,也是愤怒的,只是因为不爱她,所以可以做到假装对她视而不见,沉寂隐忍至今,就为了要在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揭开这桩丑事。
她忽略了看似谪仙般清雅的他竟有这种狠劲,他对自己够狠,对她更狠,因为他一点也不在乎让人发现她的背叛,这折辱不了他的骄傲。
就在她茫然失措的时候,一个身影站到她的面前,她天真的以为是柳素真心软了,立刻眸带期盼的抬起头,却迎来了自己亲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以及满口的咒骂。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下作的事情?!要不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想隐瞒多久?你是肖家所生所养,代表的是肖家的脸面,可如今你竟行如此苟且之事,让我还有何颜面再见素真和柳家诸位族老?”
肖老爷痛心疾首,语气沉重,那话语听起来隐隐有断尾求生的意味。
肖天恩一向聪慧,所以一听便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她绝望地抬头看向除了刚才出言让她去找罗致远之外,便一直静默的柳素真。
“我没做错事,我找他过来只不过是在讨论该怎么把你接回府中休养,虽然于礼法有亏,可是我问心无愧。”深吸了一口气,她强作镇定的道。
若是不这么说,一旦她出了柳家的门,便会被爹送到家庙去,青灯古佛了此残生,还有孩子,以爹的个性,她肚子里的孩子或许连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今晚在玉荷坊的后院有一场恶战,若不是我命大,只怕现在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为自己、为亚冬讨个公道了。”
柳素真的语气平淡,没有抑扬顿挫,对于妻子的背叛,他已从初时的愤恨诧异,到现在的坦然接受,心绪再不会为她而起波澜。
“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诬赖我!”肖天恩仍旧矢口否认。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承认那些事,绝对不行!
“难道你敢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筹划的?”
“我什么都没有筹划,也什么都不知道,你问再多次也一样。”
“其实,你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关系,方才你和罗致远的对话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的。”
第6章(2)
她当然知道,自见到柳素真在房里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事迹已经败露,可即使只剩一线生机,她也不能放弃。
她的手下意识抚向自己的肚子,现在唯一能够给她力量的,只有她的孩子了,深吸了一口气,肖天恩知道自己只能撑下去。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你因为贪图明云舞的美貌,又想结合她的势力,所以才这样陷害于我。”她哀哀切切地说道。
既然她已经黑了,那就大家一起黑吧,搅混了这水,她才有机会翻身。
听到肖天恩的话,柳素真唇畔微微上勾,彷佛只要听到明云舞的名字,他就会觉得很愉悦似的。
见状,肖天恩恨极了,他从没在自己面前笑得那样温柔,她可是他的妻子啊!她努力这么多年都得不到,为什么那个姓明的女人却能轻易拥有?
她银牙紧咬地瞪着他,正想说话,他却先一步开口。
“是,我是对明云舞有心。”
“爹,你听听,他自己都承认了,是因为他对旁的女人有情,所以才设计我的!”
肖天恩扯住父亲的袍子,期望能得到他的认同,可刚刚的情况肖老爷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哪里拉得下老脸同女儿一般胡搅蛮缠。
“各位叔伯,你们也都听到了,他竟然为了别的女人而抛弃糟糠之妻,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我不像你那么无耻,既然已经移情,就该有勇气来找我谈和离,可你却贪恋我柳家的富贵,和罗致远暗通款曲,还珠胎暗结,最后甚至想置我于死地,我是对云舞有心,但我也会先与你算清这笔胡涂帐,然后才会三媒六聘的求娶。”
肖天恩震惊不已,原来当冷情的男人情动时,竟会表现得如此热烈。
“你……”环视着众人,肖天恩悲哀的发现,就算她再做任何垂死挣扎,只怕也不管用了。
因为她与罗致远的那番对话,她的恶在他们心中已经根深蒂固,她忍不住转头看向早已被请回来的罗致远,心中哀切不已。